然后他转身,笑着将笔递给她。钟离笙接过,走近,低头往落款地方一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楚北川所写的,是楚川而非楚北川。
她眉头一皱,扭头问他:“为何写的是楚川?你正名不是北川吗?”
楚北川望着她,半晌,才缓道:“……从前,没有北字,叫楚川。”
钟离笙点点头,虽不知他为何改名,但她也不计较这些。
低头写上自己的名字后,她拿起婚书,指腹间略显粗糙,这纸不光看着不像纸,摸起来也很硌手,倒像是一种晾干碾平的皮,比纸张硬,重。
“这不是纸?”她抬头。
楚北川垂着眉,接过,顺口应道:“对,不是。是用狐狸皮做的。”
自古来婚书可以选任何东西来做,穷人家用不起贵的就用薄薄的纸糊,富一点的人家就可以用昂贵宣纸,有的甚至为了表达亘古不变的爱意让铁匠用铁皮一个字一个字的敲。
是以钟离笙没多想,认为这是楚家俗来制造婚书的方式。
时间倥偬而过,入冬已是转眼之间。
昨夜的祁京刚经历一场大雪,瑞雪兆丰年,推开窗,目及所见皆是白茫茫一片。
钟离笙穿着貂皮大袄,端着热茶前往楚北川的书房。
城外的雪与城内的雪不同,对于冬天不能回家驻扎在城外军营的官兵们来说,这大雪便是灾雪。
粮食容易受潮,将士们冷天容易生病,都成了定安王要考虑之事。
钟离笙带着小兰和红青朝楚北川在的书房走,钟幸如今被她安排去了学堂,早年跟着她不是打仗就是寄人篱下,能活着便是好事,没有银子没有条件给他念书。如今嫁入定安王府,倒是一切顺遂,虽晚些,但学了总是好的。
书房屋内点了一盆银炭,她们刚一走进,铺面的暖气冲上脸,一时间冷热交替,鼻尖瘙痒,她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内室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原本你来我往的交谈声顿时间安静下来。
她带着人绕过花雕廊,掀开珠帘走进去。此时,初卿云、杨无行都在,还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面生男子。
他们一瞧见她,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纷纷行礼叫王妃。她一一点头应过。
楚北川绕过案桌几个大步就到了她身边,双手兜住她的葱葱玉指,眉毛陡地一皱:“手怎的这般冷?暖炉没带吗?”目光转向她身后的小兰红青身上。
“你不用别看她们,我不冷。”然后她的视线落到了那个面生的男子身上,“这位是?”
楚北川包着她的手揉,一边揉一边介绍:“笛宴如,史老的关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