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温热的液体自喉中涌出,落在衣襟和雪地上,徐应白的身体如同一片轻薄的雪花,被初冬的风缓缓吹向地面。
而此时,刚刚追击完齐王余部的付凌疑带兵回营。
再有几天,他就能顺着渭水,迅速回到长安,去见徐应白。
他下了马,右眼皮不详地跳着,他忍不住伸手去握住手上绑着的红绳,却仍然觉得喘不过气。
不远处,一位老翁牵着自己的孙女,一番左顾右盼之后,颤颤巍巍走到付凌疑面前,向他讨要一些米粮。
付凌疑毫不犹豫地解开自己的干粮袋,将自己的干粮分了一大半给这对爷孙。
老翁感激地向付凌疑道谢,从身上掏出一块玉:“我是前两年……从安西逃难过来的,最近好几个月没吃饱饭了,我身上就剩着这个了,将军收下吧,就当做答谢了!”
“不……”付凌疑已经开口拒绝,可是在看到那块玉时,目光倏然一顿,到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那是一块红白相间的玉,上面系着一根十分粗糙的红绳子。
和记忆里的,分毫不差。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块玉。
然后付凌疑不顾老翁的劝阻胡乱从自己身上摸出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塞给了老翁和他牵着的孙女,颤抖着接下了那枚玉。
玉佩触手升温,滑入掌心的那刻,付凌疑的心仿佛被铁箭撞开一般,撕裂般地疼。
他不受控制地往下倒,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里。
第83章不见
倒下去的时候,徐应白其实还有些聊胜于无的意识。
周遭一片兵荒马乱,暗卫惊慌的喊声和魏珩惊惧的高呼响起来,时远时近,听不真切。
徐应白艰难地动了动染血的手指,所有的力气都在瞬间榨干。
他陷入了昏迷中。
脸颊边流下的温热血液将雪融化。
魏珩跌跌撞撞跪在徐应白身边,一边对着孟凡一行喊道:“去叫太医!”
而后他颤抖着手去探徐应白的鼻息,在察觉到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时松了半口气,然后又在下一瞬猛地提起来。
徐应白毫无意识,胸膛却剧烈地起伏颤动,深色的血从口中涌出。
魏珩握住徐应白的手,那指节冷硬得像冻死在风雪中的人。他猛地抬眼看向孟凡,孟凡同样惊慌失措,两个人连忙将徐应白带进宣政殿,又立刻吩咐人去寻炭火。
不过半刻钟,陈岁匆匆忙忙来到了宣政殿,跪地为徐应白把脉。
寒冷的初雪下,陈岁额头沁出了冷汗。
陈岁一遍一遍探徐应白的脉,一旁的药童为他擦去额头的汗水,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为他展开装着针的布袋。
陈岁捏起一根长针,眼睛瞪大如铜铃,小心又迅速地朝着徐应白身上一处命穴刺过去。
徐应白颤动了一下,被这一针短暂地刺回了自己的意识,剧痛从穴位向四周展开,他被疼痛聚拢的目光触到宣政殿华美的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