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安山接着道:“诶呦,我懂了,那咱还得派人拖住两边兵马,不过长安那边不是还有肃王与宁王牵制,两边拖住让他来不及回救。”
几个人商量了快半个时辰,敲定好了带兵的将领与出兵的人马。商量完,诸位将领依次告退,王晖没有跟着冯安山离开,仍然留在营帐内。
徐应白坐在椅子上,缓缓按着自己有些冷僵的手指。
付凌疑这个时候不在帐内,而是在军医的住处煎药,营帐内便只剩下王晖和徐应白两个人。
“王大人,”徐应白裹紧自己的狐裘,长眉往上一挑,“还有什么事吗?”
王晖的脸抽了抽,面颊上的罪纹印记随之一动。
他是个年过四旬的人了。鬓发斑白,脖子和手上都是上战场留下来的疤痕,双眼却仍是亮的。
“太尉大人,”王晖道,“您知道,我是武安侯的旧部。”
徐应白静静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武安侯救过属下的命,世子和小公子都是属下看着长大的,”王晖低声道,“经年一别,也有十几年的时间了。属下不知道您将小公子带在身边,究竟有几分真情,还是纯粹地将他当成一个侍卫,或是想用他武安侯遗孤的名号……不论如何,他如今也只认您一个人了。”
“小公子性烈难驯,却对您甘愿俯首,他是在意您的。况且他年少亲友尽丧,对这世间,除大人您以外,想来没有多少留恋。”王晖苦笑一声,“不论大人将他看作什么,不到万不得已,让他留在您的身边吧。”
“不然以小公子的性子,”王晖深深弯下腰,“他会活不下去的。”
徐应白闻言乌黑浓密的长睫动了动。
他想起付凌疑说的话。
那时付凌疑咧着笑,说他在自己死后三年,在江南自戕。
他说他不想活了。
徐应白琥珀色的眼眸微动:“我知晓了,但王大人,以此残躯,我不能保证什么。”
王晖动了动嘴,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将满肚子话给咽了下去,抱拳行礼之后走出了营帐。
王晖刚出去,付凌疑就掀开营帐进来,两个人在门口那对视了一会儿,付凌疑点头喊了一句王叔权当打招呼,然后就大跨步走进来。他将药放在桌子上,紧接着一言不发地半跪在徐应白身边,用勺子舀了一点吹凉送到徐应白嘴边。
徐应白却没喝,他静静看了付凌疑一会儿,轻声道:“你抖什么?”
付凌疑矢口否认:“我没有抖。”
“药都快洒了,”徐应白叹息着咽下那口药,将勺子从付凌疑颤抖的指尖拿走,“还说没有。”
而后徐应白拿起药碗,一口把剩下的药全喝了,苦涩的药液让他皱起眉头,发烫的药液让他舌尖有些发麻。好不容易咽下去,徐应白缓了一会儿,轻声开口:“凌疑,抬头。”
话音刚落,付凌疑近乎顺从地仰起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