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便十分称职地上前安慰她:“王妃何必愧疚,这些孩子本身就无父无母,流浪在外,可怜饿得面黄肌瘦,将他们养在天魔宗,好歹不必再风餐露宿,王妃这算是积善行德做了桩好事。”
王妃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听完表情好了些,可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待会儿让厨房多做些好吃的给他们,别叫他们饿着。”
婢女乖巧点头应好。
“还有,等他们去了天魔宗,桃姐姐可也要答应我,不要在吃食上苛待他们。”
宫盈点头点得干脆。
王妃总算是从孩子的阴影中走出来,她擦了一把侧脸,又重新问回之前的问题:“卫襄的事,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都已料理干净了。”
宸王妃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怅然若失,她攥紧手腕,长长
吐出一口气来:“桃姐姐做事果真一向叫人放心,就是不知道,那个孩子到了奈何桥,会不会恨我。”
说到后半句,她的眼眶又有些红,看着十分脆弱。
婢女只得继续安慰她:“王妃多虑了,此事无人知道是您指使的,再说,襄小少爷从小就同你亲近,他多喜欢您呀,怪谁也不会怪您的。”
宸王妃含泪点点头:“我到底是辜负了他的喜欢。”
宫盈总算是看明白了。
这个宸王妃,估摸着就是个脑残患者。
对不起,除了人参公鸡,她似乎找不到更好的形容对方的词语。
一边愧疚道歉怜惜后悔,一边毫不犹豫地将锃亮的刀子捅入别人的心脏。仿佛,只要道歉知错,就能被无条件原谅。
看着泪水涟涟的娇美妇人,宫盈突然感觉有些荒唐,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恶心的人。
可世界上总是会有这样的人,内里早已成了放了数月的腐烂水果,却还是要用泪水给自己披上一张良善的外衣。
坏是情非得已,坏是身不由己。
她倒不如坏得光明正大,坏得明明白白坦坦荡荡。
这边,宸王妃已经同婢女说起了卫襄小时候的事情,说话的时候,她的脸上浮现了怀念的神色。
“只可惜,他没在府中待多久,便被王爷送出去了,那时候他才那么点大,小小的一只,多招人疼啊……”
婢女面露不忍:“王妃,心里不好受的话,就忘了吧,莫再提这些了。”
宫盈从进这个山庄开始,就没怎么说话。她知道,这种时候,说越多便越容易错,倒不如缄口沉默。
可听了会儿王妃同婢女的对话后,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股火气。
她们说,卫襄从小时候起就爱黏着宸王妃。
他现在才不过十六岁,那时候又能有多大?是牙牙学语之时,还是蹒跚学步之时?
若让他知道,伤害自己的,是自己信任依赖的亲人,他该有多难过。
偏生这个女人又这般表里不一,她甚至能在害人之后伤心到落泪。
宫盈越想火越大,在她们对话的时候,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好像记错了。”
对话中止片刻,宸王妃偏头看向她,脸上还残留着不忍与怀念:“什么?”
宫盈望着她,一字一顿:“我说,我记错了,其实卫襄并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