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三年她都嫌多!
就算林昌真考中做了官,她得了封诰生育了儿子,林昌的心就会回转过来向着她吗?
……不会的。她自认对林昌仁至义尽,可林昌待她其实还是客气居多,眼里没有真
情,现在眼中还是明晃晃的厌恶。
她拿去问娘,娘却说夫妻之间,最讲究相敬如宾,哪儿有那么多风花雪月,都是这样。
她本来也是信的。但他们与林明家中偶有往来,她每回看见林明夫妻两人对视,那两双眼睛都闪着光。
这才是恩爱夫妻。
真等林昌十年后做了官,那时她也二十七岁,马上就三十了,林昌也自己赚上俸禄有了冰炭孝敬,不再用得上她的银钱。
到了那时,这样忘恩负义爹娘生下的林昌,真的不会把她一脚踢开再娶新人?
毕竟她夏家,可是再无一个在朝有能为的男丁,或是好亲戚了。
若是林昌再来一回新婚之夜的事儿,娘只会叫她忍耐等待,她又该怎么办呢?
夏金桂觉得活了十七年,她的头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大爷是让我出去?”夏金桂听见她自己的声音在颤抖:“这个家是大爷的,大爷说让谁走那谁就得走,妾身自然也不例外。”
夏金桂缓缓退后,离林昌越远,她的心越安定:“大爷既让妾身出去,妾身就不陪大爷说话了,请大爷好好儿歇息,妾身这就走。”
说完,夏金桂咬牙快步出门了门儿,拉住宝蟾就悄声道:“快!快去外院多叫几个婆子小厮进来!你们快去收拾东西!”
宝蟾吓得忙问:“奶奶,这是怎么了?”
夏金桂伸手推她,把宝蟾推了个趔趄,低声喝道:“快去!莫要多嘴!能拿的细软金银先都拿上,不能拿的粗苯家伙留人看摊儿守着,咱们家去见太太!”
等到了家她就告诉娘,这糟心日子谁爱过谁过,左右她是不过了,她要与林昌和离!
和离之后她就精心挑上二年,招一个懂事儿聪明容貌好的女婿在家里,生了孩子姓夏,养他读书做官,岂不比丈夫更可靠几倍!
凭甚那莲姑娘就能风风光光两家传嗣大婚,她就得在这儿受气?这挑剩下的王八蛋,她夏金桂也不稀罕!
夏金桂站在院子里把人使唤得团团转。屋子里,林昌早就听见动静出来,见此情景,心里的气早都丢到爪哇国了。
他一面喊着“你们这是都做什么!快住手!做什么!”,一面要拉住夏金桂说几句软和话——夏
金桂的许多首饰衣服还放在卧房,丫头婆子们进去收拾,林昌自然是坐不住的。
哪知林昌想去拉夏金桂的手,以为她还和以往一样,说上几句软和话就罢了,夏金桂身边儿却围了好几个婆子小厮,连她的衣角儿也不叫林昌沾一沾。
夏金桂身边有了人,底气就足。她眉毛挑高冷笑道:“大爷在屋里好睡就是,出来作甚?”
“我无才无德,咏不出什么明月团圆的好诗佳句,不能与大爷唱和,连和大爷说几句近日的热闹新鲜事,都能惹大爷不高兴。”
夏金桂攥紧手帕子朝林昌笑:“只是我夏金桂虽然嫁给大爷做妻子,却并非卖给了大爷做牛做马做下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大爷既对我不满,想让我出去,我就走!也不用再回来了!”
“大爷才考完了试,正是没事儿的时候。过几日同大爷往衙门去办和离,请大爷一定赴约。”
林昌简直要急疯了,他不知道事儿怎么就成了这样!
仔细想想,如今他科举上前途未卜,国公府几乎是厌恶他,而他家里那些银钱为了换这宅子迎娶夏氏也花了大半,若夏氏再与他和离,他可该怎么办?
与夏氏成婚也有半年多了,平日里他们是有些小小不快,但夏氏对他一贯温柔小意,还从未有过这样心硬如铁的时候!
因此林昌心急如焚,打叠起千百句温柔言语来劝说夏氏,也顾不得满院子的丫头婆子小厮们了。
毕竟和林昌做了半年夫妻,就算两人各怀鬼胎,也偶有温情相处的时刻。林昌这样劝说道歉悔过,夏金桂的心不免动摇了几分。
但她才动摇,眼前就飘过那一晚的事,还有他临窗低咏那莲姑娘做的诗句等事,心立时就会定下。
夏金桂的嫁妆足有八十抬,价值万不止,就算只收拾金银细软也得收拾个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