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月娘有此等神药之后,再回想他和月娘成婚的这几年,他便想到了诸多从前没察觉到的细节。
黛玉的身子也是他从小不知请了多少名医来调养看过,就是不大见好,而姜院使医术虽极高明,却也不至于二三年之间就让玉儿的身体恢复得比平常女孩子还健壮许多。
还有林家一直几代单传,偏是他和文皎成婚后,头一次家里一辈有了三个孩子。
再想想听闻从前皇后娘娘幼时也身子极弱,比黛玉还弱上不少,现今皇后娘娘位居中宫十年,操劳宫事训诫妃嫔教养皇子皇女,想来比文皎还忙,也没听说皇后体弱多病。
十几年间,皇后娘娘膝下嫡出三子一女共四位殿下,而妇人若要有孕,必得身体强健……
还有月娘虽说上了苏家族谱,是名正言顺的苏家小姐,只是亲生的女儿与半路来的女儿到底不同,英莲清儿在林家养了五六年,他看她们才真和女儿差不多。
月娘却是只有婚前半年才和苏家人做家人相处,却处得和血脉亲人一样,他从前只以为是苏家家风正,月娘也会做人,且确实和皇后娘娘情深,再加上他这女婿毕竟是二品官员,想必也有些分量才如此。
现在想想,只怕岳父岳母大人早便知道月娘身怀有异,皇后娘娘身子能如此强健,少不了月娘的功劳,故才如此待月娘。
苏家并非勋爵出身,家底当并没有林家厚,却能舍得给月娘足足六七万银子的嫁妆,聘金也全数给月娘带上,许多人家对极疼爱的亲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岳父岳母还并非月娘生父生母,在明知月娘身怀异宝的情况下,也并未对还是丫环宫女时的月娘做什么,听月娘口中之意,在他之前,她从未把这事告诉过任何人。
他是月娘的丈夫,是要和她相守一生的人,自然要做得比岳父岳母更好才是。
想到此处,林海便下定决心,只要月娘不主动说,他便一个字也不会问月娘。
月娘身有异宝之事,也绝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月娘能拿出治病救人的药,想必也不少有毒药,她从未害过人,不代表天下所有人都和月娘一样心里纯净。
上皇为了追求长生,服用丹砂以至脾气狂爆易怒,最后怒极中风,历代帝王都想长生不死,他绝不能让月娘处于险境。
在即将分别的爱人怀里,半个时辰也不过转瞬之间。
卯时已到,文皎听见外头玉梅提醒,才不舍的从林海怀里抬起个头,便被他一把抱住,文皎抬头,正好迎上了林海颤抖的嘴唇。
出发在即,林海心里千情万语,也只能化作一个短暂的吻。
他把文皎搂在怀里,亲自给她梳了头发披上斗篷,又把她抱到正等在门口的马车内,他自己则翻身上马,直把她和黛玉陆清送到肃州城门口,看她们的车马行得远了,方才策马回营,略休息了两个时辰,便起身继续预备守城诸事。
昨晚子时之前,肃州城内已有数批传令兵快马出城,分别往甘州、长安、西宁、边关其余六府并京中报信。
肃州到京城足有三千里,便是军情八百里加急日夜不停,也要五六日方能到。
现今京内上至皇帝皇后,下至贩夫走卒,都无一人知道本应在东北渤海一带的东胡人大军行进几千里,到大燕西北进犯之事。
十月快过了一半儿,京中也已入了冬,论起来京城比之甘州肃州银卫还更北一些,只不过靠海近,春日来得稍早,冬日却来得不晚。
早前几日京城就下了一场大雪,往日在太阳下闪着光芒的琉璃瓦也全被白雪覆盖,整个皇宫变得银装素裹,比之春夏秋都多添了几分静谧安和。
皇宫的屋子静了下来,皇宫里住着的人的心却似热锅遇冷水一样沸腾。
今日皇上又去贤妃宫里了。
九月召幸贤妃四次,十月还过了没有一半儿,又召幸了贤妃两次。
加起来便是一个月……六次。
毓秀宫内,庄贵妃一天一天数完日子,手不自觉的攥紧了绣帕,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闭目吐出。
叶女史在旁站立服侍,见娘娘如此,欲要出言劝慰,又不知该如何劝。
娘娘位分比贤妃高——是高了一品,但贤妃的“贤”字意头,可比娘娘的“庄”要好。
娘娘育有二皇子殿下,贤妃尚无所出——照这个势头,说不定再过一两个月,太医院就会诊出贤妃的喜脉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