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
明黄帝王常服的闻玉一双韵味十足的丹凤眼望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独自坐在戏楼上,神色清冷的吟着诗词。
“圣上。”穆云琛在闻玉背后躬身一礼。
闻玉虽然也防着他,在朝堂上制衡他的权力,但还是给了他极高的礼遇,穆云琛有私下面圣不跪不传的特权,在整个大魏朝也是独一份的荣宠。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哦,是穆相来了。”
闻玉微微出了口气,语气从方才的清淡伤感变作了云淡风轻。
他而今已经不是当初无忧无虑的小皇子了,通身尊贵而沉郁的气质给人天然的距离感。
他站起身,漫不经心的整着袖口随意道:“朕想把《长恨歌》拿出来重新排一出,方才试了试词,一个人对也懒得唱,不如起个点,穆相陪朕唱两句。”
穆云琛垂眸淡声道:“臣不善戏曲,怕是不能让圣上尽兴。”
闻玉似笑非笑,侧眸看着穆云琛道:“也是,穆相于此道太不开窍,这张口的唱腔比赵兰泽差得远了。罢了,陪朕说说话吧,等人也是无聊。”
穆云琛躬身行礼,而后上前走到闻玉身边,步伐适中的跟在负手慢行的闻玉身后。
“云琛,你看看这些花,这些柳,与去年有什么差别?”
穆云琛极目远眺,目光悠远,淡淡道:“并无不同。”
闻玉笑了一声道:“是啊,并无不同,今年与去年,与朕当初离开这座皇宫内院的那一年都没有什么不同。若是事与花木同该有多好,朕还做那个爱写话本爱扮戏装的逍遥皇子,与你无话不谈,多好。”
“圣上现在也可以与臣无话不谈。”
闻玉不置可否的笑了。
“父皇和母妃去的久了,朕报了仇也便想开了,可是后来朕才发现,人这一辈子都是在不停的失去,根本没有终点。”
穆云琛自然知道闻玉指的是韩江雪,那个曾经与他朝夕相处最终为他而死,虽然冷傲却不乏温情的锦衣卫女千户,那个帮助他走出父母双亡宫变深渊的女子。
“有些人,圣上将她放在心上便是朝夕不离。”
“说得好听呢。”
闻玉坐下来勾唇笑道:“我还记得你当初为一个姑娘难过到想不开,吐了朕一脸血,如今竟然也来劝朕了。云琛,你总说为了亡妻长孙芙不再纳妾续弦,可是朕知道这都是幌子,长孙芙其人根本不值得你爱,你也不爱,你心里一定还在想着那个姑娘。”
穆云琛不动声色的说:“圣上何以见得?”
“朕跟你说掏心窝的话,你就别给朕端着了。”
闻玉熟练的摸出折扇打开道:“朕怕是最知道你了。你和朕一样都是痴心痴性之人,你我的偏执之所以称之为偏执,就因为它如何都改不了,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不会变。”
穆云琛垂下了眼帘。
闻玉哗啦一声合起折扇,略带不解的靠在栏杆上定这穆云琛道:“可朕不明白,朕的人是再也回不来了,但你,以你现在的地位,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穆云琛不知闻玉是试探还是真意,他斟酌着,正要开口,忽听宦官唱道:“宇文家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