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棍子再给颗甜枣是老东西的惯用招数,可宫白很记仇,老东西说的再冠冕堂皇,他心里也是恨他的。
“爷爷考虑的太周到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宫白吸了吸鼻子,把那方巾揉吧揉吧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抬眼望去,不卑不亢,“那就依爷爷的意思吧。”
老东西的心思也不好迎合,太过温顺他反而觉得心思深沉除之后快。但正面硬刚的话,也不宜过猛,否则又彻底翻了脸。
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机。
宫白心里纵有千般郁结,偶尔耍耍小脾气让老东西放松警惕,但本质上依然是在算计隐忍。现在就这么像条丧家犬一样离开宫家,别说面子上不好看,宫白刚重生回来,也还没给自己找好退路。
为宫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怎么着也得捞一笔大的。亲情爱情算个狗屁,作为一个人渣反派,钱才是重要的。
正如老东西想让姜寒藏上位,要打压他,又要依仗他继续料理宫家那些生意。宫白也盘算着要借着宫家,好好给自己打一条陈仓。
一老一小都表面笑嘻嘻心里疯狂算计,倒显得一旁的姜寒藏有些生无可恋。
果然,老东西见目的达到,满意地点了点头。
“寒藏,你送白二出去吧。这两天罗家的合作要谈了,你多跟他学习。”
“是。”
姜寒藏恭敬敛眉,随后看过来。
宫白移开目光,朝老东西鞠了一躬,转身先走了出去。
-
小金宫是复古建筑,里面假山湖泊绿植,亭台楼阁应有尽有,跟颐和园有的一拼。
此刻天色已经黑了,其他人都在
远处的亭台里看戏。宫白走到院子外面来,看着那桥底下的湖水黑洞洞的,忽然不敢过去。
起初来的时候,保镖里三层外三层的护着不觉得,此刻再一看那水,宫白觉得有些眩晕。
他晃了晃身子,扶着一旁的假山休息。再睁开眼,尝试着往前走。
刚走到桥上,实在是不行了。腿软的站不稳,整个人要往下倒。宫白心里隐约明白,这是跟他上一辈子的死有关。
他现在怕水了。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宫白勉力撑着站起来,随后就闻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松雪冷香。
以前他每次闻到这个味道,无不是心悸欢喜。然而此刻闻着,却是后背直冒冷汗,汗毛倒立。
有一只手掌碰到了他的背——
“!”
宫白猛地转过身,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身后的人。
姜寒藏手里拎着一个红灯笼,因宫白突然的动作,退到了离他一米远的地方。
男人的脸长得极好,姿容端丽,英艳同辉。气质却更绝,如空谷严松,披霜载月。一双眼睛寒江射月,不言不语也让人无法忽视。
只是不知怎么的,这男人哪怕在书里也是凛然正气谪仙降世人设,此刻眼中的偏执却若隐若现。无形的气场布就密密麻麻的网,要把人给抓进去。
“你站在那儿做什么?快过来。”姜寒藏沉着声音,暗红的灯笼打在他半边脸上,暗涌的湖水映着他眼中深沉的波光。
这场景恍然与上一世重叠,两人站在游轮上,男人将那件外套披在宫白肩膀。
“你……别过来……”宫白却摇着头,双眸惊惧交加。此刻的姜寒藏在他眼里,就像是黑夜里的索命夜叉。
“我不过去,你站稳。”姜寒藏说,“那儿太危险了,宫白,过来。”
宫白晕头转向地,气喘吁吁。回头望了一眼,那黑洞洞的湖水像是要把他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