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坐在花海里,端端正正像个学生,仔仔细细地描绘他,他躺久了,拿着信,百无聊赖地转成花
一个失手,信件掉落在女孩脚边,她皱眉,被打扰了雅兴,却没有因为信件而停下手中的笔,仍旧画着余周周:"罗切斯特先生"
语气娇娇软软,她知道他趁她眼睛尚且还好,为她布置花海是好意,但她也得承认,和这种浮夸少爷在一起,总得照顾他是一件苦差事她轻声警告,但看不出怪罪,说得难听点,她好像不在意他,不在意画布外的世界他以为她这是为爱委身,撇嘴,向前倾身捡回信件罗切斯特:"就这么想看他说的什么?"
罗切斯特:"即使只是一句话?"
那边静了一会,犹豫后仍然疑惑出声余周周:"您……您拆开了?"
他躺在花海里,鲜艳夺目,玫瑰被压倒一片抬眸,正对上她侧头,从画板后探出的小脸,那双眼睛湿润,里面的真诚对待是从未见过的,使他摸了摸鼻子,下意识避开眼神接触余周周看到他避开眼神,了然地点头,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失望,侧身继续画了罗切斯特:"没,下面的人告诉我的"
那边“嗯”一声,不说信没信,只是答应罗切斯特:"兔子小姐"
很久没有下文,她又探出脑袋,眨着眼睛,像是问他怎么了越发像只小小的兔子了罗切斯特:"那晚怎么了?"
罗切斯特:"我愿意聆听你的悲惨经历"
她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辨别他话中真假他这次丝毫不躲,让她看他浅绿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像是古希腊的神话余周周:"我说了,您会替我解决?"
罗切斯特:"当然,说"
罗切斯特:"任何问题,在我这里都不是问题"
她从最开始的守株待兔,到以绯金身份被找回,之后各项礼数毫无破绽,柔软的皮囊下,他也曾见到过刀芒在袖中暗藏——他需得承认,他对充满谜底的人很感兴趣只可惜女孩听到情话只是收回目光,继续她的创作不过是巴掌过了,所以蜜枣来了余周周:"我是名农奴的妹妹,鬼迷心窍顶替绯金小姐,汉克先生宽恕了我"
余周周:"罗切斯特先生",我没有悲惨的经历余周周:"我由衷地感激您的好意,但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空气变得凝重,任谁也看得出来,她逾矩了这社会没什么道理,倒来倒去就一个铁规,他有权,或是有势,或者有钱有势,总之只要有一头压你,你就得有问必答,而且要答得和他心意很久,像是罗切斯特先生咄咄逼人,但其实是他主动打破尴尬的氛围,给了双方一个台阶罗切斯特:"兔子小姐"
识大局,但他也有小脾气,只喊她一声,她有了回应,他才会继续说下去——言下之意很简单,只有双方都迈步了,他才会帮助打破僵持的局面小姑娘不开心,不应他,只是把脑袋又从画板后伸出来他忽然不明所以地笑,她不懂他地皱眉,他笑得更甚,许他本就是突然发现自己此举有些幼稚而笑,又或许是笑她摔了那么多次,他一叫,还是选择重滔覆辙地回应,她有很多其他选择,像她这样聪慧的人也一定不会想不到,偏偏就是她,选择最笨也是最善良的做法但又隐隐有些不可言喻的不爽,是天性使然,对所有人都义无反顾的,众生平等的好,还是单单只他一个?
他心中有答案但是,为什么汉克是特殊的呢?
仅仅是一点微乎其微的特殊,他也嫉妒得发狂罗切斯特:"你和汉克认识多少天了?"
她垂眸,她想说问这个干什么,但她只是垂眸,随意洗了洗画笔,水声在屋子里荡漾,滑过每一朵花瓣他很喜欢回声的感觉像是在寂静的空间里,这个空间时而好像小到伸手触壁,又好像大到无边无际,五指间唯有虚无,连同她也是飘渺的当风吹时,就是风的声音,也是花瓣互相旖旎的风光,缕缕清凉在身上;当风停,阳光照得皮肤暖暖的,耳边只有画笔的涂抹声,以及她轻轻地呼吸声余周周:"到今天,十九"
他了然地点头,有几分矫揉罗切斯特:"不久呢,真正相处的时间就更短了吧?"
罗切斯特:"他这次航海不一定回来,兔子小姐可以思考一下,你们之间是否真有如此深厚的情感"
他发现兔子每次逼急了就要喊他的名字他还想再说,那玩弄似的语气被坚定的一声叫喊打断,挑拨离间的话被迫中止,他抬头,猜测画板后兔子的表情会是羞愤吗?她真的,对汉克,有那么深的情感吗?
一个农奴的妹妹,能躲进汉克怀抱,也能进他的怀抱,为什么不识相些,早点让他玩完了还能多给她点分手费余周周:"罗切斯特先生"
她的语气确实有些生气,但不想是被看穿的羞愤,更像是自己真心被偏见中伤的难过,与他傲慢下的委屈与生气余周周:"我不知道您出于什么目的,要向我说出这些话"
余周周:"我相信您是个好人,也相信汉克先生是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轻轻的啪嗒一声,她放下笔,明明这么轻微,却像是落在他心尖余周周:"我知道您和汉克先生关系不错,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不需要您的介入"
余周周:"您的担忧是正常的,我们相处时间太短,但是,或许,或许……"
她有些难堪地深呼吸,才说出口后半句,好像把情感完全披露在陌生人面前,是她这辈子不会做得到的事,而现在因为他她打破了余周周:"或许,记忆也是见面的一种方式"
纯爱的风吹过时,他沉默多漂亮的东西啊,像是一颗躺在手心的珍珠钻石,闪着荣光,他小心翼翼地端详,因为他未曾拥有过,只能在别人的眼中窥探,仿佛自己也借此偷尝到了一点不,或许不单单是纯爱,还有善良。善良,那像钻石般宝贵的东西,他生来就不被允许拥有的东西,真如预言所说会把顶尖猎手给捕捉的陷阱,他命中的劫难,他却甘之如饴太阳离去了,夜幕降临时,他才缓过神,掌心的珍珠消散,他抬眸,那位姑娘也离开了只留那幅画,静静地在原地这是一副无法拒绝的画,不管之后的罗切斯特看过多少遍,都有一种被美包裹的窒息感,哪怕是隔着画纸,他也会情不自禁地追随记忆,回到那片花海,再见那位故人厚涂的色彩仿佛流动着,带着对生命的希望铺天盖地而来,她对生命与自然爱得热烈又深沉,那种美是和她截然相反的肆意妄为,像是画家用血液作画,真诚而炙热他意识到在此之前自己有多无知,对所谓艺术无法理解有时甚至不屑一顾,直到看到她的花海才算体会到艺术打动人心的美那群顶级的画师会怎样谈论呢,在一百年后,也许会谈到这片花海引发的感受,谈到画内舞厅中光与影的回旋,可能会谈到她,这个传闻中顶替了绯金小姐的女士,谈到她在汉克庄园中度过的日子,但他们不会知道,这片花海,出自一位叫做罗切斯特的先生,也无法像那位先生一样,看着她一笔一笔地画下……
本章完时隔多日,我这本原本不用心的已经比隔壁人气高一倍了,并且隔壁我已经没有写下去的想法了,啊,世事变迁果真如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