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只有扫帚落在地上发出的“沙沙”声。
那锦袍宗主站在小院门口,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孙长老,司徒长老。”
躺椅上的那位依旧看着天空,就像是没有听到,另一位拿着扫帚的咳嗽了一声,倒是轻轻应了一声:“嗯,不知宗主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那锦袍中年人连忙躬身回道:“不瞒司徒长老,弟子这次过来,实是有事相求。”
“什么事?”那拿着扫帚的老人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一张口,又吐出了一口痰。
眼前的情形显得无比粗鄙,那锦袍中年人却不敢有任何异议,他连抬眼多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稍稍低着头,看着地面,恭敬说道:“弟子这次来,是想让两位长老去一位雁城。”
“雁城?”那一直神游物外不说话的孙长老却陡然回过来神,他细细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嘀咕道:“哦,对,采雪日要到了。”
“让我们去一位去雁城?之前不都是诸位长老带队么,这次是为何?”那手持扫帚的老人静静站在原地,手拄着那柄扫帚,眼神中有一股说不出的迟暮。
就像是日薄西山的太阳,即便洒落万千光辉,那也仅仅是燃烧着最后的光与热。
那锦袍中年人不敢对面前的这个手持扫帚的老人有任何的轻视,即便他的身体仿佛在下一秒种就要支持不住。
司徒破,孙少择,两人俱是六阶实力,是小南国硕果仅存的两位太上长老,十五年前的那场灭门之战,小南国三大太上长老战死一位,司徒破被罗浮宫宫主临死前的最后一击伤到了心肺,久治不愈,之后便慢慢变成了这副痨病鬼的模样。
从辈分来讲,他们都是这锦袍中年人的师叔师伯,自认一声弟子也不为过。
面对司徒破的问话,锦袍中年人自然不敢怠慢,他细细解释道:“从罗浮宫那场大战之后,我小南国隐有西檀雪州宗派之首,北天雪与饮马涧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此次采雪日,我们得到消息,饮马涧的老马出动了一匹,北天雪的六瓣雪出动了一位,怕不是要在采雪日上折我小南国的威风,故此本宗无奈,只能请动两位太上长老出动。”
院内只有锦袍中年人躬身说话,待得话音落下,久久没有人理睬,就连手持扫帚的司徒长老都没有搭理锦袍中年人的意思,他的脊背稍稍有些汗湿。
许久,就在锦袍中年人不再抱有希望的时候,躺在躺椅上的孙长老叹道:“净宗。”
“弟子在。”这个被称为雄图大志的小南国宗主净宗听见这一声叫,竟如闻仙音一般,就连答应的话语声都在颤抖着。
“你可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孙长老转过脑袋,头一次正视面前这个穿着锦袍,带着戒指的中年人。
“净宗知晓。”那锦袍中年人应道:“只是净宗认为,这世间万物,大多逃不出一个争字,我小南国不争,若是其他两家得了先机,往后的日子里,我们可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你忘了罗浮是怎么被灭的了么?”孙长老叹息了一声,看了一眼司徒长老,继续说道:“我们那一批老不死的,也只有金老鬼天赋最为出众了吧。”
“是啊。”司徒长老咳嗽了两声,两颊出现两抹病态的嫣红,有些怀念地说道。
“从我们年轻时候,一直到他死,不管是什么地方,他都死死压我们所有人一头,晋阶四阶如此,晋阶五阶如此,晋阶六阶也是一样,当年的那些人,死的死,亡的亡,加上北天雪与饮马涧,现在算算,也就还剩六个人还活着吧。”
“是啊。”孙长老接过话茬:“你说金老鬼他好强也就罢了,总是压我们一头抢先一步也就算了,我们都忍了,可是你金老鬼抢其他的就算了,怎么就连进阶七阶都要抢呢,七阶可不是谁都能晋得了的,我们这辈子,天赋只怕都要止于六阶,要是突然冒出来个七阶,哪里还有你们这些后辈的活路啊,只怕不过二十年,这西檀雪州就要姓金了。”
“罗浮宫那场大战,从金老鬼选择晋阶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为此你师父不惜牺牲了自己,已经灭了一个罗浮宫了,你还没有看明白么?”司徒长老看着锦袍中年人,有些语重心长。
“师叔,你说的净宗都明白,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况且争那流苏雪也是为了争后辈弟子的资源,不比晋阶七阶,受到的阻力要小很多,宗门需要优秀后辈的支撑,这与妄图以一己之力力压西檀雪州有所不同啊。”锦袍中年人连忙分辨道。
“看样子你还是没有明白啊。”司徒长老看着锦袍中年人,看了半晌,叹了一口气,轻轻咳嗽两声,继续扫着地。那孙长老已经再次不理他了。
净宗面上有汗,眼看日薄西山,他咬着牙,猛地踏前一步,颇有些僭越嫌疑地问道:“不知两位师叔可否答应。”
略带些疲惫的话语自司徒长老口中传出:“此事我们自有计较,你先回去吧。”
“可是……”锦袍中年人还想说些什么,一股柔风已经把他送出门外。
“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