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也已经赶到了,十余个人正将屠大海和屠午按在地上狠揍。旁边停着一顶软轿,衣着华丽的中年美妇站在轿前,正哭哭啼啼地帮孙家大少爷擦拭额上的血,口中则厉声道,“每人赏五两银子,把他们的手和腿都给我打断了!”
少女挤过看热闹的人群,脸色煞白地冲到美妇面前,却被两名婢女拦下了,其中一名娇声斥道,“小丫头,别冲撞了我家夫人。”
屠春知道眼前的美妇便是孙老爷的正室卫夫人,也就是孙天佑的娘亲,听说她性格泼辣,手腕强硬,孙家的生意能有今日的规模,卫氏居功甚伟,所以孙老爷虽然身旁美人不断,依旧对这位发妻甚是敬重。
“夫人,这位是屠家的小女儿……”有人认出了屠春的身份,在卫夫人耳朵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夫人,我们家在这里做了几年生意,从来没有和人结怨过,”屠春也听到了卫夫人方才放出的狠话,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将声音放得卑微而恳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卫夫人没有理会她,仍在一脸爱怜地望着儿子,孙天佑的伤势看起来不重,但似乎受了惊吓,捂着头一直不吭声。
“误会?”旁边婢女冷笑一声,替自家主子发了话,“你看见我家少爷头上的伤没,这可是你哥哥打出来的!”
屠春注意到父兄口中都被塞了东西,所以挨了半天毒打,也只是发出了含含糊糊的几声呼喊,没法说清事情的原委,心中不禁生出了火气,语气变得强硬起来,“家兄不是鲁莽的人,当街动手,必然事出有因。何况即使当真是屠家的错,我们情愿到衙门受罚,倾家荡产也会赔偿大少爷,夫人又何必在大庭广众下动私刑,折损了孙家的颜面?”
她这番说的言词清楚,颇有条理,不似是屠户家的女儿能说出的话,卫夫人不免多看了少女一眼,这才屈尊纡贵地开了口,“他们在这里打了我儿子,当娘的,自然也要在这里替儿子打回去。”
卫氏的声音娇婉清越,依稀可以窥见年轻时的风采,然而其蛮横跋扈之气,也一如传言所说。
“至于孙家的颜面,”她顿了顿,然后语气中满是轻蔑,“我又不姓孙,哪
管得了那些。”
卫氏说完这几句话,自觉已经对屠家仁至义尽,又见孙天佑始终惊恐不言,心中怜惜,便决意先领儿子回家。
“你们接着打,”她牵引着儿子坐上轿,转身轻描淡写地吩咐了一句,“记住,手和腿都得废了。”
眼看他们母子马上就要扬长而去,屠春突然开了口,“等等,卫夫人,屠家是做小本生意的,没什么背景……”
卫氏以为少女还要求情,头也不回,不耐烦地说,“你这丫头,我看你是个懂事的,好心放你一马,怎么就不知好歹了”
然而屠春接下来的话,却成功地让这位眼高于顶的美妇停住了脚步。
“可是我爹有个结拜兄弟,是宣平十五年的进士及第,当今的礼部侍郎李嘉行。”
“小丫头,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什么凭证?”卫夫人阴沉沉地看着屠春,她自然听过李嘉行的名头,太平村上出过这么一位人物,当时可是轰动一时的,可再如何打量这卖肉的屠夫,也不像是能和礼部侍郎结成兄弟的人物。
“我爹和李叔叔不仅是结拜兄弟,当年还定下了娃娃亲,有婚约为证。”屠春咬了咬牙,此时她也顾不上其他,斩钉截铁地说,“夫人若是不信,我这就回家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