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已经明白了的话,那么刻意隐瞒也是没有意义的,而要是还没明白过来的话,那么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碍。鲁宾斯基喃喃自语地说着,就仿佛是在述说着自己内心的想法一样。
“博尔德克不过就只是个工具罢了。我的目的,就是要朗古下手杀害一个无辜的人。这么一来,那根勒在他脖子上的绳子,就落到他自己手上了。”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朗古他想从你手里脱缰的话,你就会把他杀害博尔德克告知给皇帝或是军务尚书?”
鲁宾斯基的回答,就是轻轻地呷了一口杯中的威士忌。他瞥了一眼多米妮可·桑·皮耶尔,之后便离开了房间。半瞬之后,阴影和冷笑就跟从了她。
多米妮克走过走廊和楼梯,来到了深处的房间门口。她出于形式地敲了敲门,打开门之后,光线彻底被截取成了一片矩形。年轻女子抬起头来,目光投射向多米妮克,而当她的目光和多米妮克的目光碰撞到一起之后,女子又赶忙偏移开目光,抱紧了自己臂弯中的婴儿。
“怎么样?你还好吧?”
女子并没有回答。这似乎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出于矜持。双手抱着婴儿,女子再次抬头回看着多米妮克,目光里闪耀着顽固的身份意识的残影。
“用不了多久,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元帅就会被迫走上叛乱的道路。鲁宾斯基也好朗古也好,虽然他们两人都没有统帅大军在战场击破敌人的能力,但他们却会在能够做到这种事的人背后捅刀子。”
沉默在房间里回旋了一圈之后,女子口中微微地发出了声音。她似乎是在说“求之不得”。
“可他不是这孩子的父亲吗?”
“……”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回报给多米妮克的提问的,依旧还是不带好意的沉默。鲁宾斯基的情妇多米妮克却并未因此感到不快。
“这世界还真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啊。既有想要孩子却生不出来的夫妇,也有差点就被自己生下的孩子给害了的父母。偶尔,还有父亲被自己的母亲给杀了的孩子。”
婴儿轻轻地叫了一声,舞动着手脚。
“嗯,如果你有什么的要求的话,就尽管说好。你这样子一心一意要这个孩子去憎恨他的父亲,如果时间还没有到就先死了的话,那么岂不是连本都没有了吗?”
当她转身要离去的时候,婴儿的母亲这才发出了第一个声音,要求她帮忙准备一些牛奶和贴身衣物,而她非常大方地点点头说道。
“好,除了那些东西之外,我看再另外请位护士好了。”
走出那对母子的房间后,多米妮克又到鲁宾斯基的房间稍微看了一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的是鲁宾斯基坐在沙发上,用手抱住着的身影。
“怎么了,又发作了吗?”
“头痛。好像有一只恐龙用尾巴在我的头盖骨里面猛力敲打的样子,把那里的药拿来给我。”
多米妮克一面照着鲁宾斯基的指示,同时以一种观察者的视线注视着她的情夫。最后看到鲁宾斯基用他那厚实有肉的手,一边按抚着额头,一边服药的时候,便伸出手轻轻地拍打他宽阔的、裹在西装外衣里的背部。
“发作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了吗?”
正确但是却显得冷酷严峻的评断从这名女子的嘴里吐露了出来。
“振作一点,就算在一切阴谋和谋略的最后,整个宇宙让你拿到手中了,可是你内在的宇宙却也破坏了的话,那这可是一个大笑话哪,要不要让医生看看呢?”
“看医生也没用。”
“是吗?嗯,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和我没关系。其实,说到医生没有用这一点,我倒也赞成。因为你的病是属于魔法师的管辖范围里面的。”
“这话什么意思?”
“咦,我以为你早就已经知道了。你的病一半是因为地球教大主教那家伙的诅咒,另一半是因为鲁伯特。盖塞林格——你儿子作崇的结果。当然没有办法在医生的手上治好。”
即便因为这痛彻心肺的一击而在精神上受到了伤害,鲁宾斯基却依旧不动声色。或许是因为药剂一时间发挥了功效的缘故,用带刺的锁链禁锢的身心的紧张骤然放松,他重重地舒了口气。
“作祟姑且不论,诅咒倒是似乎说中了呢。那个总大主教的话,这种程度的事倒也似乎能办到。”
“净说些有的没的。要是什么总大主教真的有诅咒之力的话,那还不如去诅咒皇帝莱因哈特,把他给咒死好了。他倒是年纪轻轻,身上洋溢着青春的香气……”
话说到一半,多米妮克就停下了自己的毒舌。她听人悄悄说起,皇帝莱因哈特近来倒还真是时常会发烧。早在十五个世纪以前,人类就已经战胜了癌症,但人类在精神方面残留下的爬行类的尾巴,却还经常会把人类拽入到迷信的泥淖中去。多米妮克不快地摇了下头,丢下鲁宾斯基,径自离开了房间。她还要给艾尔芙莉德母子去准备牛奶和各种育儿用具。看起来,构成她人格的素粒子群里,所包含的电子也并非只是单一的一种。
3
帝国历〇〇二年,宇宙历八〇〇年的七月二十九日,敕令颁布,银河帝国的首都正式迁移到了费沙。伴随于此,国务尚书以下的所有阁僚都将在是年年底之前转移到费沙。而且,兼任帝都防卫司令官兼宪兵总监的伍尔利·克斯拉一级上将也将司令部转移到了费沙,帝后方总司令官耶尔涅斯特·梅克林格一级上将也将主要负责起奥丁的防卫任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