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睨着婴儿脖子上的平安符,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走?
放下孩子,戚慎走出宫殿。夜色深邃,黑暗排山倒海袭来。他忽然想起白日甬道中擦肩而过时,她身上幽兰香轻轻飘过来,冬日凉凉的气候,她却因为紧张而发热出汗,他却只担心她是被晒到。
他忽然笑了一声,低低的,也落寞,亦有想毁灭一切的欲孽。
禁卫候在门旁,他转身拔出禁卫的剑,挥剑砍断了庭中一颗大树。
这树还是她想出来的法子,用驱虫药赶走吵人的蝉。
沉重的树干轰然倒塌,压在后排太监的背上,可那太监却依旧跪得规矩,不敢挪动分毫。
他脚下是一名宫女,单薄脊背不停颤抖。宫女头上的簪花也是海棠色,而景辛今日就戴了海棠色。她的样子,他总深刻。
冰冷剑刃落在宫女下颔,他挑起这张脸,渴望是她,却知道并不是她。
宫女被迫昂起头,他很用力,剑刃就抵在宫女喉咙处,有血缓慢直下,但宫女却不敢求饶,一双眼因为
恐惧而涣散发红。
戚慎眯着眼眸,目光落在宫女脸上,却又不是在看宫女。
他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知,他很诧异她为什么会走,这真的是她自己走的?哦,不对,她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她娇弱只会哭,委屈了只会红着眼眶,也爱圈着他腰哽咽说“您不要喜欢上别人,臣妾会难过的”。可是为什么今日的计划这么周祥。
从探望孩子到甬道相遇,她淡定如常,还迷惑他要去给他求平安符。入了归德寺,她把禁卫都安排在东西南门守候,独独留了北门。还将非死不会离去的暗卫调遣在孩子身边。
她下了好大一盘棋,他成了棋子,还给了他天子玉令。
戚慎忽然觉得好笑,他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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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在蓦然间收敛这笑,面色冷漠如常,睨着留青还是长欢:“平安符在哪。”
留青忙从琵琶袖中取出平安符,双手呈上,但手也在打颤。
戚慎接在手上,他一向不信佛神鬼怪,却因为她而第一次相信司天台于寿之说他身边有一位仙女,也因为她而很渴望她回来亲手给他佩戴平安符。
心脏是痛的,他满目都是血光,都是弑兄夺位之时整个王宫血流不断的画面,还有第一次杀死那个虐待他的太监时满台阶的鲜血。
他咆哮一声,抬起手中的剑狠狠挥下去。
“不要——”躲的是长欢,她就跪在他脚边。
挽绿与留青都不敢躲,可那剑落的是她的位置。她扑滚到一旁,失声哭喊:“天子饶命,不要杀奴婢,不要杀奴婢,奴婢是娘娘的贴身侍女!”
贴身侍女,罪该更甚。
戚慎眸光阴戾猩红,握着剑逼向长欢。
长欢扑滚后退,寿全拼死扑上来,求道:“求天子饶她一命!”
但身前是一个走火入魔的暴君,那剑也凌空划出猎猎风声。
长欢忽然尖叫喊:“我有平安符!”她忽然聪明过来,巨大恐惧的应激反应之下站起身,边躲开边拿出贴身珍藏的平安符,“奴婢有平安符,娘娘给的平安符!她说它说可以救奴婢的命!”
长欢颤抖地打开平安符,果真见里面并不是一道符,而是两页写满文字的纸。
她可算懂了,扑跪在戚慎脚边递上:“王上,这是娘娘
留给您的!”
戚慎终于被唤回思绪,接过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