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哉,目前6岁。
怀疑自己家里有鬼。
不,不是怀疑有鬼,是百分之一百地有鬼!
作为咒术师后裔的他当然知道世界上存在着与鬼很相似的咒灵,但是真正的鬼和咒灵是不一样的——具体哪里不一样?呃,这个该怎么说……
他第一次遇见鬼是在夜晚的时候,他半夜被尿意憋醒,毫无戒备地睁开眼睛,然后对上一双连动也不会动的绿眼睛。
大脑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用自己全身的力量尖叫、哭泣、嘶吼,直到最后引来守夜的仆人。
可是鬼早已消失,只剩下被吓破了胆的他和脏了的床单,仆人神色古怪地给他换寝具,重新梳洗。
没人相信他说的撞了鬼的话,有的人说他做了噩梦,有人说他只是单纯地为自己尿床扯了个可笑的谎言,最可恨的是不知道哪个嚼舌根的家伙到处说这件事,某天路上遇到的不知道关系有多远的什么什么长辈都说:“直哉,听说你都三岁了,现在还在尿床?”
那天他回去了以后就狠狠在院子里砸了一通,还不由分说地发作了好几个仆人,他责罚仆人当然不会讲证据,觉得谁可疑就打,最后满意地看着所有仆人全都跪在地上求饶,这才觉得没有人敢违背自己。
然后鬼就来了。
还是半夜,还是床头,一身鲜艳的花衣服——是他的衣服。
他在过去的所有时间里一刻不停地想着再遇到鬼了怎么报复回去,但是当那个鬼娃娃再一次突然出现在面前,他的表现却比前一次更窝囊。
他连一声尖叫都没发出就昏了过去。
再后来,他耳边响起了些像是窃窃私语一样的声音,于是下意识地慢慢睁开眼睛,当太阳的白光从眼睛缝隙里钻进来时,他还先于意识清醒之前感受到了一丝安心……直到他看见在角落盯着他的鬼娃娃。
她没走!?
这都已经是白天了!
他哭着死死扯住仆人的衣服,指着鬼娃娃,嘴里却什么也没法说清,只有超越喉咙极限的恐惧尖叫!
可是仆人却说:“您怎么了——那里什么都没有啊。”
像人偶一样,黑色姬发,面色死白的娃娃,竟然缓慢地露出了一个冷得令人打颤的微笑。
她肆无忌惮地当着他的面打开门离开了,仆人仍旧只是疑惑地看着他,他慢慢止住尖叫,软软地瘫坐到地上,不知怎么地打起了嗝。
他想要狠狠地向这个没用的仆人发怒,可是更强的无助与恐惧却让他啜泣着向仆人索取拥抱,当仆人真的把他抱在怀里安慰,他甚至觉得他像故事里的父亲一样可靠。
第三次的时候,鬼娃娃说话了。
那时他刚上了咒术课,满耳朵的天才追捧令他的自信空前地膨胀起来,于是哪怕又一次在半夜被吓到,他还是在短暂的缩瑟后鼓着勇气,凝聚咒力对着她说:“别过来!我有咒力,我能祓除你!”
鬼娃娃像是没看见一样,诅咒一样地说:“拔舌地狱。”
“地……地狱?”
她指着嘴,说:“用铁钳夹住舌头,拉长——拉长——拉长——连着根一起拔出。”
那根手指转而指向他,说:“枉口嚼舌、谣诼诬谤者,下拔舌地狱。”
那怕没完全听懂鬼娃娃在说什么,他还是下意识地感觉到了害怕,甚至为臆想中被拔掉舌头的场景真心实意地疼痛起来,此时上次保护了他的仆人听到动静赶来了,于是他慌不迭躲到仆人身后,将人当做挡箭牌,说:“什么拔舌地狱,没有人敢拔我的舌头!”
“您又做噩梦了?”仆人说:“只有撒谎的人才会下拔舌地狱……您难道是撒了谎才会梦到这种东西吗?”
他正想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从来没撒过谎,可惜昨天的记忆正巧还残留在脑海里,令他此时吱吱呜呜地说不出话。
仆人轻声问他:“昨天的事,是您撒了谎吗?那个被审判为图谋不轨的人受了很重的罚,现在还没法走路,似乎还有瘸了的风险。”
他感觉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题外话的仆人完全不关心他的处境,于是恼怒地说:“那种低贱的家伙怎么样都好吧?我现在可都要被拔掉舌头了!”
仆人顿了顿,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坏话说多了就要被拔掉舌头,世界就是这样运作的。”
他慌张地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找叔叔伯伯,他们都是很厉害的咒术师,一定可以祓除掉那个鬼……”
仆人说:“那里真的有鬼吗?说不定是您在为自己做了坏事而羞愧。您再仔细想想上课所学的东西,咒灵能自由进出满是结界的禅院祖宅吗?咒灵能不露一点气息地潜伏在数十咒术师眼皮子地下吗?咒灵会只针对您一个而完全不伤害您身边的仆人吗?请您不要再说这些奇怪的臆想,这会让家族会放弃您的。”
“她就在那!”他难以置信地尖叫:“你看啊!她就在那里站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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