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外的院门敞开,一扇薄薄的木板门,门前还有两个圆圆的氧化的铜环。
青鱼跨过高高的门槛,只见院内有个同样身穿道袍的老者,弓着背弯着腰,手里提着木桶和水瓢,在给旁边的菜地浇水。
“爷爷,我回来了。”她唤道。
那老者头也没回,“嗯”了声:“今天怎么回的这么早。”
青鱼走到一旁的梅树下,那里有个古朴的石桌,她在桌边坐了下来,将手里的书搁在桌面上,撑着脸懒洋洋道:“刚给几个年轻人算了命。”
老道士终于回头瞟她一眼,葫芦做的水瓢被扔进木桶,他慢吞吞从菜地里走出来,坐到青鱼对面,语气严肃了点:“又被人揍了?”
他仔细打量面前的小丫头,干净的白嫩脸蛋,乌溜溜的眼珠子,光洁的额头露出来,捧着脸看人时神情无辜极了。嗯,身上没伤,衣服也挺整齐,看来没挨揍。
作为教养了青鱼几十年的人,老道士怎能不了解自己的孙女。
老道士是传统的道门中人,有一点点本事的那种,平时会被周围的人家请过去做做法事,看看风水。大部分人虽然不太信这个,但也会对此有些忌讳,像是家里老人去世超度这种事,老道士平时做的最多。
青鱼是他十多年前,去一个村子做法事捡的,那会小丫头瘦的像猴,丢在野外被冻的奄奄一息,哭都哭不出声儿来。他抱着小丫头回道观的时候,丝毫没预料到十多年后,自己会收获一个巨大的惊喜。
他一时善心捡回来的小丫头,不仅是天生的阴阳眼。而且从小就显露出了超高的玄学天赋,只看一看道观里的藏书,就学了个七七八八,在玄学领域不到十岁就完全超过了他。
不过这小丫头天赋虽好,脾性却怪。
她最喜欢给人算命,还专找要倒大霉的人算,一般普通人她根本懒得看一眼。
还记得第一次,是青鱼三岁那年,老道士前几年为了照顾她,一直留在道观坐吃山空,等她大了能带出去了,才出门干活赚钱养家。
他又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呆道观里,带着三岁的小屁孩去给一户人家看风水,那户人家死了老人,想找个风水宝地安葬,青鱼一直屁颠颠跟在他后头,等老道士快完事的时候,突然开口对主人家说了一句:“你脸好黑,快要死啦。”
主人家脸色立马就变了,当场就将爷孙俩赶了出去,钱也没给。
也是那次,老道士看出青鱼的玄学天赋,好不容易悉心培养长大,小丫头能力早就超过了他这个师傅,可爱“咒人”的毛病多年也没改,为此不知道得罪多少人。
“这回算出什么了?”老道士问。
虽然别人说青鱼“乌鸦嘴”,可老道士清楚的很,青鱼算命并不是胡来。只是她不常给人算命,她真算了命的,那些人多半最后都死了,所以这么多年除了寥寥一些人,没多少人知晓这一点。
“你还不知道我能算出什么?”青鱼笑了笑,漫不经心道,“今晚枫林山庄不是要做法事吗?那几个年轻人想晚上去枫林山庄玩,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老道士皱起了眉头,一脸担忧,“你没跟他们说?”
青鱼歪了歪头,她年纪还小,脸蛋上还有些软软的婴儿肥,睁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看着像可爱的玩偶娃娃。
“说了啊,人家不信。”她的眼神平静,与可爱的外表格外不符,“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你孙女我又要被揍啦。”
她这个爷爷心肠软,从他把她捡回来养就能看出,他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经常无偿给人做法事,尽力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他人,不求名利富贵,一生过着清贫拮据的生活。
所以每次听青鱼给人算了命之后,他都会想去改变那些人不幸的命运。
可惜,命运这种东西,大都有自己的轨迹。
换一种说法,每个人生下来就有一条既定的命运线,如果没有外来人员干涉,或他自己突然觉醒,那这个人就会顺着这条线一直走下去。反之,他就能挣脱命运的束缚,改变自己的人生。
然而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这样的机遇和能力。很多人甚至都无法察觉到,自己身处于命运的囚笼中,被无形的存在掌控着生死。
青鱼每个世界接收的剧情,就相当于命运的绘本。她自己也曾试验过,剧情没那么容易更改,但也不是不可以改变,最重要的一点是,主要人物的自我觉醒。
例如上个世界的爱伊莎,她最终仍然和精灵特洛伊在一起,但却在青鱼的影响下没有堕入黑暗,最终改变了世界的结局。
尽管青鱼是其中一环变数,但爱伊莎自己的努力也很重要。不然就算有青鱼存在,爱伊莎没有坚定自身信念的话,仍有可能被黑暗引诱堕落。
这个世界也是一样,青鱼对那几个人的提醒,是一种机遇,可当对方抱着不信任的心态,那这个机遇就可有可无了。
“唉。”老道士叹气,“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没命。”
青鱼眨眨眼,没说话。
老道士继续做苦大仇深状,一眼一眼的瞟她。
青鱼忍俊不禁,这老头越老越爱卖萌。以前还端着长辈架子,后来发现青鱼天赋惊人,自己还得时不时向她请教问题,就越来越拉的下脸了。
“好了,我晚上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