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李承策在看奏本,不时就会拿笔批复,这就需要用笔蘸墨汁,所以砚台肯定要放在他手边很近的地方。
这样孟瑶就不得不考虑一件事。
她这是第一次学研墨,要是万一没研好,墨汁逸出来洒到了李承策的身上
她看了一眼李承策身上穿的锦袍。竹月色的,上面有竹叶暗纹,在天光中隐隐光泽流动,一看就知道是用很名贵的料子做成的。
于是为谨慎起见,孟瑶就请示徐怀:“徐公公,请问您能不能另外拿一方砚台和墨锭让我到旁边学?”
而且最好还是很普通的砚台和墨锭。这样万一她要是不慎将这两样东西弄坏了,参照东西的价值来说,也许她受到的惩罚能轻点。
这徐怀哪里敢擅作主张啊?目光看向李承策,等他的示下。
李承策压根就没有看他们,目光依旧在手中的奏本上面。
但也给了答复。那就是:“站在这里,继续学。”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语调冷清,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压迫。
孟瑶是真想将砚台里面的墨汁都泼他身上去啊,但面上还得恭顺的应了一声是,然后握紧了手里的墨锭,学了徐怀刚刚的样在砚台里面慢慢的画圈儿。
然后她就发现,研墨这种事就是看着不难。明明刚刚她看徐怀研墨的时候很轻松,但现在轮到自己上手的时候却发现压根掌控不好力道。
力道太重了容易打滑,力道太轻了压根研不动。
孟瑶研了好长一会儿时间也不过画了几个圈,徐怀还站在一旁说她手拿墨锭的姿势不对。
不过徐怀对此也就是干着急。他肯定不敢手把手的教孟瑶的,只能在旁边凭空示范。
甚至他都不敢大声说话,怕吵到李承策。只能低着声音,慢慢的教导着要点。
但是孟瑶觉得自己的手势明明就是对的,分明就跟徐怀示范的一样。
她哪里知道这事就是失之分毫谬以千里,稍微哪里握的不对了,那力道就会差很多。
正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手背上面忽然覆盖上了一样柔软,却又略显凉意的东西。
孟瑶吓了一跳。忙细看时,就见那是一只手。
白皙的皮肤,修长匀称的手指。指尖较为饱满,上面的指甲呈半月弧形,每一个都修剪的整整齐齐。
仅看着这样的一双手,就会让人觉得它的主人肯定是个很温润很干净的人。也很容易就会让人心生好感,忍不住想要看一看他的脸。
前提是,这如果不是李承策的手的话。
鉴于这是李承策的手,所以孟瑶压根不敢转头。
她甚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已经完全的僵住了,压根不敢动弹一下。
却也奇怪,身体是僵住了,感官却是无限的放大。
她能清晰的察觉到李承策将她的拇指往上移了移,又将她的食指和中指往下移了移。最后甚至还将她的无名指和小指拗成个虚虚的,类似于兰花指的手势。
兴许是觉得这样研墨的姿势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缘故吧。
不得不说,这位殿下实在是太讲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