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原凯旋而归,小泉城敲锣打鼓的开了城门,可惜沈原并不住在城里。
她的战阵也有人伤亡,第一件事就是抚恤,伤的除了治疗还要赏,重伤以后不能参战的如何处理,还有死掉的人如何抚恤,那都不能怠慢。
总之只要给沈原卖了命的,她都不会不管不顾,免赋税,给钱粮田亩,上英烈谱,死亡战士的家眷老少她都会照顾到,也会一管到底。
然后就是赏赐兵士,从队长开始每一个都不少,赏赐全体公布,谁人什么功得什么赏一目了然,便是不认识字,也能请人念给他听,自己就能知道领些什么赏赐。
营地里架起了铁锅,鸡鸭猪羊一批批送过去,沈原好好犒劳了她的兵士们,就这么几种措施下去,她这里的凝聚力更强大了,小泉城的青壮都以能入罗刹军为荣。
然后罗刹军的名气就传了出去,四处都在打听这罗刹军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先前什么消息都没有,忽然就蹦了出来,而且还把蓝带军给打的屁滚尿流。
郑有粮这里就发现,怎么谁都在谈论老大啊?
他跑回来问沈原发生了什么,沈原告诉了他,然后道“就为这个你就跑一趟?传个消息不就行了。”
郑有粮摸着脑袋笑,“不是,大人,人家正没处知道咱们罗刹军呢,我想把这消息卖出去可行?”
沈原也笑了,罗刹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捂着压着肯定不可能,那就,不如自己把消息卖出去!还能贴补一些呢。
于是郑有粮高高兴兴的返回,炮制了不少真真假假的消息,然后着实赚了一笔。
来往的商贩只知道小泉城有罗刹军庇护,且罗刹头领并不收刮商户,但是因为沈原不住在城内,所以罗刹军的真面目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那吓破胆的于震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就两股战战跪在蓝带军大头领包百胜面前痛哭流涕的回话,“……真跟一群鬼罗刹似的,一点招呼都没打,就这么黑压压的过来了……人数?好几万呢!真的大哥,我带了一万两千人,那鬼罗刹至少三万人!那枪尖还抹了毒药,蓝汪汪的,擦破点皮兄弟们就口吐白沫的死了!那就不是人啊,真是一群恶鬼!”
可怜沈原又被妖魔化了一次,这回她罗刹的名头是摘也摘不下了。
那包百胜牙齿咬的咯咯响,这一回跟头栽的太大,但是说要找回场子,他心里也没底,一万两千人,不是一万两千只羊,于震山的兵他也清楚,要说多勇猛是没有,到底见过血,也不是纸糊的,人家半天就绞杀干净了!
包百胜心里是有些底的,他想要立足靠的就是手底下这些兵,要是同那鬼罗刹死磕,到时候伤了自己的元气,再想如何如何就是白想了。
要在以前,包百胜不能想这么多,那时候他穷的裤子都没一条,靠的就是一股子凶性,如今可不一样,他大小老婆都十七八个了,住着好大的宅院,那是丫头婆子围着服侍,人人见他都要恭恭敬敬叫一声大将军,他现在已经是瓷器,瓷器怎么好去碰瓦罐?
可这回蓝带军折了面子,又怎么找补?
蓝带军也不是铁板一块,那些头目都是各领各的兵,包百胜手里兵最多,就做了大头领,于震山这回踢了铁板,自己手头就两万多兵丁,现在折腾掉了一大半,现在差不多成了个光杆司令,他心里火急火燎的难受,没有兵,谁认他这个头领,便是大头领以后也不会待见他。
于是于震山就动了脑筋,他得给自己扒拉家底啊,否则在蓝带军里迟早被人生吞活剥了!
征兵是别想了,连年的天灾,真正掌着兵力的是那些节度使将军,两个朝廷或许还有些兵,剩下的全是小鱼小虾,就是抓壮丁也不顶事,抓来的人不经过训练上战场就是下菜去的。
好的士兵那都是经过战争洗礼后活下来的,蓝带军可没多少这种老兵。
不过蓝带军里有个只比包百胜小一头的头目叫马宝坤,手里五六万的兵,这马宝坤虎背熊腰,偏生个子不高,矮敦敦就像个酱菜缸子,这人鲁直,上战场不要命,对待手下也很义气,所以在蓝带军中口碑甚好。
马宝坤是上战场打仗的料,却不是当官的料,他不知道他的义气和好名声已经招来包百胜的侧眼,他包百胜才是大头领,你马宝坤难道想篡位?
当然包百胜也不敢明着怎么着马宝坤,毕竟打起来有马宝坤在,他们都能轻松好些,很多硬骨头都是马宝坤啃下的。
再如何依仗马宝坤,屁股底下的位置摇晃起来那也顾不得了,甚至有人还玩笑说蓝带军靠的就是马头领,要是没有马头领,蓝带军都不能支撑起这么大片家业。
包百胜心里能高兴?
如今于震山因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就把脑筋动到了马宝坤身上,他动的都是小动作,先是拉着马宝坤哭诉,说那鬼罗刹如何如何不讲道理,然后又给包百胜最喜欢的小妾送礼。
那小妾就在包百胜面前嘀咕起来,“此番大将军吃了这个亏,无论如何都不能咽下去呢,要不然外人怎么看咱们蓝带军?”
包百胜心里不喜,那小妾转转眼珠子,“马头领一直以勇猛著称,大将军不若派他去教训一下那什么鬼罗刹,一来彰显蓝带军的军威,二来么,妾却有私心,时时听闻人家说马头领如何如何勇猛,妾确是不喜的,难道能比将军您还勇猛吗?不若让他去试试鬼罗刹的锋芒,赢了便罢,输了的话,以后也能堵一堵那起子小人的嘴呢,便是马头领,以后见了大将军也得客气着些。”
如此,包百胜就动心了。
马宝坤被于震山怂恿的兴起,加上包百胜也笑着问他是否愿意替蓝带军找回名声,他就胸脯拍的山响一般的应了下来。
但他也不是傻子,就抓着于震山细细问鬼罗刹的兵力。
于震山还觊觎着马宝坤的兵呢,于是就‘实话实说’了,“马大哥,实在是小弟没能耐,那鬼罗刹其实也就七八千的兵,个个都不要命,实在是兄弟这回丢了大脸面,只能胡说一回替自己糊个面子情。”
把人说多了,马宝坤带走的人就多,到时候剩下的兵不够分的,说少了也不行,那太过刻意,于是于震山就估摸了一个马宝坤能接受的数字。
马宝坤又细细问了打仗的经过,于震山半掩半露的说了些,最后马宝坤离开,于震山面露微笑。
马宝坤想了又想,决定带两万五千人过去,包百胜还给他置办了送行宴,于震山涕泪横流的感谢马大哥替蓝带军找回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