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早早就已归到西南崔家军之下的云州城处处安宁,元宵灯节格外热闹,葛家菌铺与木炭铺子业已恢复经营。
而远在南边数百里外的国都,今岁上元节注定是个不得安宁之夜。
正阳宫门已破,崔家军以横扫千军之势快速接管整个正阳宫的所有进出口。国君已是笼中之鸟,插翅难逃。
手持长枪,一身血污的崔永濂亦步亦趋跟在父亲身后,这一场已见胜利曙光的战争终于快走到了尽头,他却依旧屏着一口气在胸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明宸宫中,发髻散乱,两眼昏聩的国君已成阶下囚。
见到崔卓阳父子进来,他却仍旧一副高高在上的仪态道:“崔卓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明宸宫,你是要造反吗?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就不怕遭天谴吗?!”
“国君何出此言?当初你那些皇子为谋我崔家支持,使人暗杀我儿在先,后你派人追杀我儿、赐死我崔氏一门,凡此种种枉顾我崔家数代忠烈在天之灵时,为何不想想自己会不会遭天谴?”
崔卓阳长身立于殿中,目光灼烈看向国君:“我崔某人不信有天谴,若真有天谴,那合该也是要先谴您这位昏庸无能,致使百姓生灵涂炭的国君以及您那些为了一己私欲就要谋害无辜者姓名的儿子们才是!”
“崔卓阳,你杀了寡人,就不怕遗臭万年!寡人昏庸无能又如何,你犯上作乱更是乱臣贼子之心!”
“我何时说要杀你?”崔卓阳目光已复淡然,挥手示意亲兵将国君带下去囚禁起来。
国君倒台,跟随国君身边的李相为谋求生路,跪着爬到崔卓阳身边,却连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叫崔卓阳身后的崔永濂一□□穿胸口,当场毙命。
淡淡收回银枪,与崔卓阳生得有几分相似的崔永濂也只是冷冷说一句:“李相意图不轨,被当场斩杀。”
今日就被国君召入宫中的文武百官个个吓得两股战战,哪里有人敢为一个尸体还没凉透的死人说话?
“崔将军,国君虽昏庸无能,可有一言不错,你崔家数代忠良,守护大业江山,如今难不成真要犯上作乱?”历经两朝的孙老太傅拄着拐杖颤悠悠地站到崔家父子面前,意图以忠孝仁义训导崔卓阳。
国君只有五子,其中三子已成年,大皇子正妻乃是孙太傅嫡出孙女,其立场自然不言而喻。
“老太傅,大皇子已命陨正阳宫门口,您这满口的仁义道德只管留到给他上坟时再慢慢说罢。”父亲已走到这一步,崔永濂不能叫这些只知站在朝堂之上指着鼻子骂他们武将是无脑匹夫的老不修动摇内心,一开口便斩断孙老太傅的所有希望。
“大皇子没了,还有二、二皇子…”孙老太傅享尽多少荣华,如今成了皇亲国戚,哪里能眼睁睁看着大业国被这些莽撞匹夫灭国?只要大业国还在一日,他孙家就还能继续满门荣耀?
可二皇子、三皇子也始终不见人影,怕是凶多吉少。如今大殿之上只有年方十二的四皇子与年方六岁的五皇子。
跟在崔永濂身后,已升上千夫长的葛家茂手持一把大刀,走到还瑟缩害怕的两个皇子面前,手起刀落,鲜血溅了一地,两个皇子已身首异处。
“你!”满殿文官惊呼出声,没人想到一个小小的千夫长竟敢当着他们的面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斩杀了大业国最后的两个希望。
刺激太大受不住的孙老太傅一个抽气,直接晕倒在大殿之上,却无人顾他的情况,个个义愤填膺要崔卓阳给个说法。
杀完人的葛家茂扔掉手里的刀,双膝噗通跪地,整个人伏趴在地,嗓音沉稳得不见一丝慌乱,朗朗道:“属下有罪,愿以一己承担,然羊氏一族戕害百姓,割让国土,实乃天下百姓之罪人,若无崔大将军,大业早已被周边诸国分而食之,为天下苍生计,跪请大将军登基!”
“跪请大将军登基!”被国君召集入宫的武官们早就看不顺眼那个该死的国君,还不等崔家军自己人响应,他们就全都哗啦啦跪了一片。
崔永濂反手将银枪立在背后,单膝下跪:“跪请大将军登基!”
殿内殿外,所有将士跪在地上,山呼:“跪请大将军登基!”
那些瞧不起武将的文官却最是怕死不过,虽喊不出口,不过也个个跪在地上,不敢再有一丝疑议。
只有崔卓阳一人长身立于殿中,目光灼灼望向殿中诸人。
后有史官记载:
嘉和二十八年元月十五,大业国亡,奉天靖难的崔家军攻入国都。国都城破,千夫长葛家茂斩杀羊氏二子,众臣跪请崔大将军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