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歌见他憋得满脸通红的模样,朝他伸手:“要不我来?”瞧着这大虫少说三四百斤,崔永濂这能把它从山上扛下来也是超乎常人了。虽说有功夫在身,可扛着三四百斤走这么远,着实也为难人家了。
“不用,我这都一身血污了,没必要再叫你也弄脏一身,咱们走罢!”崔永濂紧咬牙关,哪里有叫寿星帮自己干粗活儿的道理?
既然对方坚持,葛歌也不再多说,两人放快脚步赶紧往葛家回。
听说葛歌进村了的王赵氏也不忙活了,交代众人各自忙着,嘴上都有着点把门儿的,自己擦干手与文宁氏往门口去迎接歌儿。
“哎哟我的娘呀!”还没走到大门口就瞧见一个黄乎乎的大虫脑袋朝葛家进,吓得王赵氏与文宁氏皆是腿脖子有些发软,要不是互相扶着对方,这怕是都要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婶子别怕,是崔先生打回来的大虫。”跟在崔永濂身后的葛歌一个箭步上前一左一右将赵、宁二人稳稳地扶住:“死透了的。”
脑门连着脸上都沾了不少血污的崔永濂好容易才歪出头来,咧嘴朝二人笑笑:“婶子们,是我。”
说罢扛着沉得不行的大虫迈开步子赶紧往葛家进去,直到走到第一进院子的厨房门口,才用力“咵啦”一下把大虫甩到被大雨浸湿过,干净的青石板地面上。
“哇!”这咵啦一声把各自干活儿的人都吸引了过来,站在廊下看着那头趴在地上毫无气息的大虫,又惊又奇:“这大虫是打哪来儿的?可真是大得很!”
扶着王赵氏与文宁氏又回到正院的葛歌,也望着这头体型不小的大虫好奇道:“崔先生今日怎么想着上山猎虎?这虎猎回来了您打算如何处理?”
“把皮扒下来给葛里正你做个褥子,虎骨虎鞭虎筋就赶明儿拿到镇上卖去,也能卖些银子,咋样?”崔永濂接过如今跟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张牛儿递过来的水碗一口气便喝完了:“不是我说,这冬日里虎皮褥子最是暖和,葛里正你用正合适!”
“给我?给我做啥?”葛歌还是有些不懂对方的脑回路,自己也收了他家仆人给的银子,这还要猎个虎来报恩?
“生辰礼啊!”崔永濂叉着腰仰头,真是骄傲到了天际:“喜欢吗?”
“喜欢!”总算想起今日是什么日子的葛歌想都没想就朗声应道。
这礼确实是送到了葛歌的心坎儿上,上回自己卖掉那大虫后还挺后悔,后悔没把虎皮扒拉下来自己用。没成想这回竟补上了!
一旁看完后半程热闹的王赵氏只觉得脑门痛得嗡嗡叫:拿大虫来当生辰礼,还能再不靠谱一点儿吗?
后知后觉地葛歌这才瞧见自家宽敞的院子里摆了四张大大的八仙桌,厨房里外站七八个人,边瞧热闹手里还拿着菜的、拿着勺子的…有些不确定地问到:“你们大家伙儿这是要…办酒?”
葛歌第一反应是,她才买了二斤猪耳朵,不够四桌人吃的呀!
“不是办酒,只是叫了几家亲近的一起热闹热闹,从前咱们穷,不能给你好好儿过个生辰,今年咋说也要好好儿操办操办才是。”已经收拾好心情的王赵氏拍了拍葛歌的手,笑得柔和地解释:“这会子饭菜都开始准备了,歌儿你去梳洗一番,咱们就差不多开饭了。”
“没错儿,我娘还给你做了身衣裳,咱们快去吧!”文若兰与王小茹一左一右架着都来不及反抗的葛歌就往第二进院子去了:“哥儿你可是寿星,今儿说啥都得好好打扮打扮,等会儿绝对能艳惊四座!”
“姐妹你如今读书很用功啊!”挽住葛歌左边的文若兰满意地点头赞同。
等葛歌走了,歇够的崔永濂叫张牛儿取来一大一小两把锋利的刀,坐在厨房外边儿就开始扒虎皮。
看他扒皮扒得既小心又利落的,王赵氏深深叹了声:这孩子是咋想的?平日里瞧着也不像个傻的,咋还有给小姑娘送大虫当生辰礼的?
“你也别叹气,我瞧着这虎皮也顶好,那孩子能冒着生命危险打回这般大的大虫,必然也是废了大心思的。再者,小里正不也挺欢喜的嘛!”倒是文宁氏看得透亮许多,方才小里正一听说这大虫是送给她的,那孩子两眼都放光了,可见是极欢喜的。
那一个送得乐意,一个收得欢喜,她们这些外人愁那么些做啥?
想想方才歌儿确实是欢喜的,王赵氏也就不再多愁了,又瞧崔永濂一身脏污的样儿,忍不住多嘱咐一句:“崔先生,您要不也先去梳洗一番?这一会儿可就开饭了。”
“虎皮难扒,我怕旁人干不来,等这儿弄好了我就去。”崔永濂头也不抬,一边应下,一边手起刀落,整个虎皮已扒下来三分之一。
第二进正院,被压着回来的葛歌已梳洗完毕,穿着轻薄的单衣坐在铜镜面前,看着一个在不停摆弄不知从哪儿来的胭脂水粉,一个则拿着细棉帕子专心给自己擦头发的两人,葛歌试探道:“要不我自己来?”
虽然如今有明佳明芝姐妹俩伺候日常起居,不过这些近身的工夫葛歌还是习惯自己来,这会子文若兰与王小茹这态度跟供着祖宗差不多,真叫她有些接受不了。
“那哪儿成?今日你就是那金殿里的菩萨娘娘,一根指头都不能动的!”王小茹抿着嘴认真给葛歌擦着头发,毫不留情地拒绝葛歌。
拿着胭脂就要往葛歌脸上涂的文若兰也娇声娇气地附和:“就是,哥儿你就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要说女子该如何打扮,全村里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见自己是真逃不过这劫的葛歌长叹一声:成,你们随便折腾吧!
前院里,已梳洗过的崔永濂又回到厨房门口,指挥着张牛儿等几个小后生在那儿割虎肉:“那虎筋虎骨可都能卖钱的,虎肉扒出来先放着,等葛里正再来决定如何处置。”
“是,崔先生您放心站远些,别叫血污了您的衣裳。”张牛儿跟在崔永濂身边伺候也不过几日,却也懂了些许规矩,对崔永濂说话也是恭敬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