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商金富已在云家集这小镇上住了四五日,就等着那位能做主的华新村里正回来,自打前日知晓住在他斜对面客房的那姓陈的也是冲着华新村来的,原只是不耐烦的心一下便多了十分的焦虑紧张,一开始只是在镇上等消息,打前日起就直接打发跟在身边伺候的小厮日日到华新村问。
这还真的带回了好消息!
金家那小厮今日才到华新村路口第一家那儿讨了张小板凳儿坐着候,远远瞧见有一排牛车骡车进了华新村,一问果然是华新村的里正回来的好消息,连忙朝住在村口第一家的林家人道谢,自己一路往镇上跑,着急着把这消息带回去给老爷。
天儿太热,云家集能逛的地方也都去遍了的金富这会子正躲在客房午歇,听到外头哐哐砸门声,扇着蒲扇就来应门:“谁啊!”
“老爷,您爱吃的酥酪碗小的买回来了!”金家小厮也是个机灵的,随便扯了个由头大声答道。
金富一听是本该在华新村蹲点的小厮元宝回来了,脸上的不耐全都没了,将门打开连忙叫人进屋来,压低嗓门道:“可是回来了?”
“回来了!小的问准儿了才敢回来跟老爷您禀告!”
元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不过说出来的消息却叫金富精神为之一振,这会子哪里还会觉得热?蒲扇一扔就去换衣裳行头:“去打盆水来!”如今他可是抢占了先机的,可不能跑在后头了!
元宝噔噔噔往外跑的声音叫住斜对面的那行商也听到了动静,探出头来一瞧,见他不一会儿又端了盆水上来,便也没多想,这狗都能热死的鬼天儿,斜对门那胖子这几日每日都要不少水梳洗。听那动静,叫他以为是有甚大动静了呢!
陈姓行商撇了撇嘴,又缩回房里去,就这住客栈一日都得梳洗好几回的散漫性子,咋也抢不过自己吧?等华新村那里正回来后,他可得抢占了先机才是!
陈姓行商还在想着自己得了货源,要运到哪儿去卖的宏图大计时,以梳洗完毕的金富换了一身墨绿色绣元宝的绸缎衣裳,趁斜对门那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带着元宝、银宝两个小厮悄悄溜出客栈,招来一辆骡车便直奔华新村。
华新村里,葛歌还在王家跟王赵氏说话,就见外头去玩儿回来的赵猫儿一溜小跑进来了:“葛歌,外头有人来找你!”
“这瞧着天儿少说都申时了罢?这会子还有人来啊?”王赵氏说了一半儿的话也停了下来,挥手朝葛歌说到:“怕是有啥急事儿的,歌儿你去罢,有啥事儿咱今晚吃饭再说。”
葛歌点头应了声,便往外头去,走到赵猫儿面前时停住脚步,嫌弃地啧了声:“我才不在家几日,你就又变成小乞儿了不成?带一身脏可不许进家门。”
“略!”确实是趁着她不在玩疯了的赵猫儿冲着已走到王家大门口的葛歌背影办了个难看的鬼脸,不过还是乖乖地接过王赵氏递过来的澡豆:“多谢婶子。”而后也往外头去,如今天儿热,村里小孩儿都喜欢在小溪里泡水玩儿,赵猫儿也是去那儿洗澡。
嫌弃完赵猫儿的葛歌出了王家,便瞧见站在自家门口的三人,一路走过去边还打量为首一身有钱人气息的金富:“您几位是?”
“小哥儿你好,我是打南边儿来的行商金富,听说贵村里正回来了,特来求见。”金富南来北往做生意那么多年,自然瞧出这小后生与旁的村民都不大一样,不说旁的,就这后生这身衣裳料子就比他那日进村见到的所有村民穿得都好!指不定还是里正的儿子呢!
这般一想,金富脸上的笑就更和善了:“不知葛里正他老人家现在可有空闲?”
本想接话的葛·老人家·歌,这一下不知该接什么好,欲言又止了片刻,才抿出一丝淡淡的笑:“我便是葛里正,金爷屋里请。”
“金某眼拙,多有得罪,还请葛里正多多见谅!”金富震惊得不要不要的,这后生瞧着不是只得十三四岁?竟是一村里正!心中震惊是一回事儿,不过面上很快就找补回来,又是赔罪又是吹捧:“葛里正年岁不大,就有这般成就,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儿,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葛歌也知对方是无心,自然不会在这点小事儿上抓着不放,打发听到动静出来的李婶儿到厨房去烧些水来,自己带着金富一路到偏厅坐着,面上并无一丝愠怒,浅声道:“这里正之位本也是家父的,只不过他去岁上了前线才由我接任。”
“令尊英勇之士,葛里正也是少年英才,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金富听对方这般解释,也晓得葛歌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自己悄悄松了口气,面上依旧咧着嘴笑呵呵地,将自己的来意娓娓道来:“前些时日有幸在国都见到贵村出产的干香菇,今日金某上门求见,也是想与葛里正谈笔买卖。”
金富的手上的资源虽说比不上于有财在国都的人脉,可金富的主场是江南,这回来也是想买一批干香菇到江南去售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