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秦玦睡着了,穆君桐却迟迟没有睡意。
她看着秦玦安稳的睡颜,忽然觉得内心空空。
他这般毫无防备,自己可以直接抹了他的脖子——这是她第一个浮现的念头。
房间里极度寂静,穆君桐面上浮现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她总觉得秦玦是怪物,可她呢,有谁会看着别人睡颜第一反应是想到割喉?
她内心乱糟糟的,像藏在暗河下的波涛,下一刻就会涌出狰狞水兽。
穆君桐想起身,刚刚动作,袖口就被人扯住了。
她诧异地回头,秦玦正定定地看她,一点也不像从安睡中乍醒的模样。
她无奈地笑道:“你不是睡着了吗?”
他拽着她的袖口不放,语调放软,像是很委屈:“察觉到你离开了。”
穆君桐一愣。
他对于周遭的感知度到了极致,若是她真想割喉,刀锋还未近,就会被他发现。
她感到一种无厘头的好笑,难怪他俩纠缠不休。也只有他们这种人才能一个时刻想着怎么刺杀,一个时刻想着怎么防备被刺杀。
她重新坐下,秦玦没有立马重新入睡,而是和她闲聊:“昨日入王城,我把妇人和小童都留下了。”
他这话很平淡,不像是邀功,但穆君桐必须记着他的情。因为秦玦发现穆君桐对无法做主的妇人和小童总会格外心软,所以他便手下留情,这些细节也只有格外敏锐的他才会注意。
他问:“你想去看看吗,顺便同我商量一下怎么处置她们。”
穆君桐没有选择。他虽是询问,但她无论怎么回答,都会被引去看。毕竟这也算一种“杀鸡儆猴”了,每多一些人被救下被宽容,拴在她脚腕上的镣铐便更沉一分。
越沉她就越不能逃开。
她利落地回答:“好。”
他再次安心地睡去,穆君桐就在旁边坐着发呆。
天亮,光线刚刚照入房间,秦玦便醒来。
醒来看见穆君桐,他笑了笑,坐起来:“好久没有睡这么沉了,歇息得很好,多亏了你。”
穆君桐回他一个笑容。
虽然是客气的笑,但也算是笑了,秦玦眼睛亮晶晶的,机械性地对她表白:“我爱你。”
这句话来得突兀又不合情理。若是寻常人真的爱一个人,发现她在床边守了自己一夜,一定会心疼关心的。但秦玦并不知道正常人会这么想,毕竟他从不曾拥有正常人的睡眠,没觉得一夜未眠有什么不对。
他翻身下榻,很快洗漱完,重新回来找穆君桐,两人一同用完早膳后,便往王城去了。
罪奴都已下狱,等待严刑拷打,妇孺被关在宫殿里,只是受足了惊吓,没有受伤。
秦玦带她走了一圈,宫女、宫妃和尚不知事的小童皆噤声瑟瑟发抖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