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攒的所有不安与恐慌在此时爆发。
冷汗从额前滑下,像毒蛛在脸侧爬行。
巨大的紧张之下,穆君桐感到了生理性地虚脱,但她头脑却在这个时候无比清晰:不能让秦玦发现衡元。
所以她硬着头皮朝秦玦走去,试图让他不去注意拐角处躲藏的人。
“你猜到我会逃跑?”她开口问道。
秦玦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慢慢地后挪,穆君桐忍不住心头发寒。
“我知道有人会帮你。”秦玦收回视线,并没有暴怒的神情。
但穆君桐明白,他越是冷静,就越是可怕。
他指的是谁?是衡元,还是殷恒?
穆君桐不敢回应,在这种情况下,牵连进来的人越少越好。
秦玦语气平淡,似乎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你还是没有学到教训。”他顿了一下,终于按捺不住,语气变得讥诮,“你知道,我总能闻见你身上他人作呕的气味。”
他一步一步朝穆君桐走来,冰冷的手掌落到她肩头,似要掸去她肩头的灰尘:“比如现在。”他表情依旧平淡,甚至可以说平淡得过头了,像结了一层浓厚的寒霜,“本以为他早就失了那些恶心的心思,没想到还是没有死心。”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露出个笑来,但失败了,只能重新回到那副僵硬麻木的神情:“衡元,没想到你倒是痴情。”
最后两个字轻飘飘的,却被他念出了滔天的杀意。
穆君桐如坠冰窟。
她知道秦玦不会杀她,但其他人呢?按照他的性子,利落杀人都是天大的恩赐了。
衡元躲在角落没有动静,但穆君桐意识到事情已无挽回的机会,她只能尽量周旋,以保证衡元的安全。
“是我自己想跑,求来的机会,和他无关。”她抓住秦玦的手,他的肌肤冰滑,触感如蛇。
秦玦并没有抽回手,他的目光落到交叠的双手上,黑漆漆的眸子看不见一点光亮。
“你的心跳很快。”他突然开口,“因为你害怕我杀他。”
这一瞬间,穆君桐感到了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几乎让她快不能呼吸了。
秦玦盛怒至此。
她心头一片寒凉,手指忍不住颤抖:“我不懂……”
衡元终于忍不住了,从拐角出来,他似乎预感到了自己的死路,破罐破摔地对秦玦咬牙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带她出来的,与衡家无关。”说到这儿,他的眼神不自主地落到穆君桐身上,“我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我这条命是她捡回来的,自然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秦玦抽回了手,看着衡元故作勇敢的模样,更觉得几欲作呕:“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他并没有失去理智,反而一点儿也不着急处置二人。死前的等待最为磨人,他深深明白这点。
“你说你没有别的心思,那你怎么敢拉整个衡家下水?”秦玦嗤笑一声,“因为你被恶心的情爱之念蒙蔽,浑了心。”他见过太多,所以看得透彻。
但说出这句话时,他却感觉自己的心脏跟着颤动了一下,似乎被其中的字眼触动到,有些酸涩。
话音落,衡元面色变得煞白,他想要反驳,却被死亡的阴影牢牢笼罩着,无法开口。事到如今,再怎么说也没有意义,何况他自己也无法弄清那些死灰复燃的心思,所以他最后只是无力道:“求你……放过衡家。”
一切都像是一场简单的棋局,落子无悔,输便是输,没有挣扎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