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它说完后,希微子就感觉烧得自己要化掉的两个金乌,都瞬间消失了。
他蹙眉,睁开了眼,然后,便看到了一条庞大的巨龙,巨龙通体赤红,身长千
里不止,它将自己圈在了身躯之内,龙首正由上及下,直晃晃地对着他的方向,鼻息正如呼啦啦的大风,吹得他的魂魄时不时有飘走之相。
希微子沉默了一瞬。
原来不是两轮金乌消失了,而是眼前这条龙,它……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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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希微子才知道,自己竟然无意之间,钻入了时空缝隙,由那冰冷刺骨的苦海,穿梭到了蛮荒世界钟山下的河流之中。
“如此看来,汝倒是幸运。”那说话都仿若晴空炸雷的声音,在希微子的身侧响起。
这条巨大到不可思议的神龙,便是钟山之神——烛九阴。传闻它是无日之国的金乌,睁眼即日出,闭眼即日落,而钟山,则是它的休憩之所。
烛龙说他幸运,希微子沉默了。
“为何不说话?吾这几千万年,未曾有人能与之交谈,委实孤寂,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人魂,竟也不爱说话?”
它显然是不理解希微子的,在它看来,希微子说话又不会像自己这般,随随便便就弄出雷鸣不断,狂风巨浪的效果,它都这样了也爱说话,那不这样的希微子,有什么理由不说话呢?
希微子漠然的脸上,有些许困惑之色:“我只是不知,我究竟是否如您所言的……“幸运”。”
幸运,何谓幸运?像他的一生这样,也堪称是幸运么?
“汝当然幸运,”烛龙并不知道他的过往,只重重点头,肯定地说,“若非如此,汝早便被那苦海所消溶,如今汝魂体尚在,甚是凝实,还能魂游蛮荒,仅这些,便可称为当世第一人,如何称不上一声幸运?”
蛮荒那暴虐的黑色灵力于他的魂体中游走,烛龙诧异地动了动鼻子:“汝竟能吸收如此精纯的煞气,委实不简单。如今汝能引煞气为己用,其不是幸上加幸?”
希微子却没将这句话听进去,他没有任何表情的,空白一片的脸,缓缓地抬起,一双阴冷冰凉的眼珠子嵌在着冷白的面容上,静静地看着天际。
蛮荒的力量如此暴虐,然而天空却是一片清明,繁星漫天,闪烁不止,银河璀璨,历历在目,依稀之间,还有神人自天际乘星而过,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识过的世界。
他仰
面,无声无息地看着那亘古的星程万里,谁也无法透过那双寂静无光的眼眸,窥见他内心的思绪。这青年的面容,仿若那银河倒影在这钟山之下的一江秋水里,被揉碎过后更为璀璨的模样,其风华,甚至令这满天星辰都暗淡无光。
忽然,这张美到了极致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您说的对,我着实是一个……幸运的人。”
他轻巧地,加深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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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微子误入这蛮荒之中,倘若不是飘落在钟山,不是脾气甚好的烛龙恰巧在此休憩,他或许,会遭遇更多不那么美妙的事情。
他只是一缕伶俜之魂,偶然而来,便也会偶然离去,来去皆身不由己。
烛龙是一个绝佳的长辈,它明明在休沐,却在得知了希微子的心中所求后,主动带他去了洹山,烛龙的威慑,洹山怪蛇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希微子取到了三桑神木。后来,他们又去了荆山,取了神人治水所用之息壤。
烛龙带希微子乘风万里,见惯芸芸众生与千山万水,于蛮荒的天际留下一抹孤鸿之影。
“你这人魂,总是不快活,究竟是为何?”它带他去了许多地方,蛮荒有无数奇珍异宝,然而希微子独独取了三桑之木与息壤,其他一概不取,君子之风在这个实力至上的蛮荒世界,格格不入。
希微子不知应该如何回应它的疑惑,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快活,还是不快活,他活着,却又仿佛死了一般,灵魂尚存,却已经没入了寂静,再无半点涟漪。
就在这一日,希微子隐隐约约察觉有什么莫名的力量在拉扯自己的魂魄。
烛龙也察觉到了,便说:“吾正好要去酆都执火炬。”
希微子的魂魄飘到了半空,它本是扭头要走,却又蓦地停下,扭首看来,两眼如烈日:“人魂,你名是甚?”
你名是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