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尘君抬手,空荡荡的掌心里煞气与鬼气相互缠绕,继而在他的周身扩散开来,无数不祥的通体漆黑的长刺在眨眼之间便凝聚成型,腾空悬浮在这金冠红袍的青年身边,尖锐的一侧,对准了地上的欧米伽。
同尘君随意而轻慢地一挥手,这些长刺便瞬间如同万箭齐发一般,齐齐离弦而去,将欧米伽扎了个对穿。
“呃呕……”成了马蜂窝的欧米伽,依然睁着一双暴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同尘君,“我……呕,我……不,服……”
“你有什么好不服的?”同尘君的眼神,如初时那么冷,那是一种漠然的冷,不把任何东西,任何人放在眼中的漠然。
就好像,欧米伽所有的不甘与悲哀,痛苦挣扎的千年,在他的眼中,不过是尘土云烟,不值一提。
浓烈的悲哀与痛苦,让欧米伽神奇地吊住
了一口气,嚯嚯出声,他死死地盯着同尘君,仿佛要撑住这一口气,看看他能说出了什么东西来一样。
“五柳子,”同尘君顿了顿,“‘我’的前世的父亲,他天赋并不比你好,然而他得道成仙了,你却没有,万千世界,有无数天赋不如你,甚至‘刻苦’不如你的人,都能踏破虚空,偏偏你不行,你就真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欧米伽的眼睛凸出得更厉害了,这凸得,眼球都要给他硬生生挤出来一样的惊悚和恐怖。
他这一口气吊不了多久,果然,同尘君沉默了一阵之后,欧米伽就不得不维持着自己这暴突眼球的恐怖模样,断气了。
同尘君有些诡异地沉默了一瞬,犹豫地开口:“他……似乎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身后的老鬼传来一声叹息,窦怀恩缓缓上前:“世子啊,这人活了近千年,都似乎是白活了,他临死仍在不甘,又怎会因您的三言两语,就突然顿悟呢?”
“是啊是啊,窦总管说得对,”马超峰也反应过来了,“要是他真能听懂公子你所指的意思,那事情哪里还会变成此刻这样呢,我这大老粗都能懂的道理,他却好像一直都不懂,怪不得潘小公子总说此人祸心暗藏,必成殃咎。”
------------
祸心暗藏,必成殃咎。
同尘君沉默了,因为他在这一刻,想到了太多的故人,自己的宗门,自己的师弟师妹们,交好的宗门,曾经的故友,后来的故人,故人的徒弟,以及……他自己。
同尘君本身,就不是那种后天靠毅力与心性,攀登天梯的人,在一开始,他就属于欧米伽这种天赋过人这一类的,他是极品单灵根,他的灵根无比纯粹,他还是天生玄体,修炼事半功倍。
没错,他就是天生的惊才绝艳,天生的不需要费太多的精力,就能达到别人用尽一生都无法达到的境界的人。
而和光君的大徒弟,那个被赐名湛兮的孩子,就是属于后天靠毅力与心性的,这孩子还是相克的水火双灵根,这个资质,放在修真界,完全不够看。
不仅如此,和光君还给湛兮这孩子找了个
天赋可以傲视整个修真界的师妹,这个小师妹浑身上下二百零六块骨头乃天生道骨,道骨铸就天生道体,又结合天时利地,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于阴地出生,为玄阴之体……除此之外,她还是天生变异雷灵根。
这个资质,就连同尘君都不得不说自己望尘莫及。
湛兮自小领着师妹修行,平日里都是他自己先学会后,教自己的师妹,可怕的事情来了,他要年苦功才能成就的心决法术,他小师妹无需半刻钟就能搞定,发挥出来的威力,甚至远超湛兮。
然而湛兮从未有过嫉妒的情绪,他只会更下苦功,努力练就更多的法术,生怕师妹学的太快,到时候他这个师兄无用武之地。
同尘君有很多师弟师妹,而交好的宗门里,也总有那么些合得来的孩子,这群孩子们的天赋都算拔尖,但是内部也能说是层次不齐,他们之间总有或大或小的矛盾,偶尔吵吵闹闹之后不过几日便能和好。
他们或许不能像湛兮师兄妹这般抵达极致的和谐友爱,可是他们之中,却不会有人像欧米伽这样因为嫉妒,而做出令人匪夷所思,徒留遗恨的罪行。
低头,看到了欧米伽仍紧紧抓着泥土,双目暴突的尸体,同尘君轻叹一声。
这一声叹息,随着地宫里的阴风,飘飘然,飞向远方,继而消散。
同尘君在这一刻想了许多,最终这一切,说是个人心性,但又似乎离不开教育,也离不开一个人成长的经历。
湛兮的成长,离不开和光的督促,他的师弟师妹,也是在他本人和师父的看护下成长的……除此之外,他们的每一次经历,他们的每一个抉择,都是成就他们心性的基石。
欧米伽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他本人要负绝对的责任,但是因他天赋过人便自幼纵容他的上一任鹳雀观观主,也不能说是毫无过错。
------------
“养育一个孩子,实在弥足艰难,”同尘君忽然有些感慨,“若要使他明事理,成龙成才,更是难上加难。”
曾平山捧着兔子,麻木着脸:“?”
马超峰:“哈!?公子你在说什么,你
怎么突然在说我听不懂的话?”
只有窦怀恩,老泪纵横地抓着同尘君的手,连连点头:“世子长大了,知事了,想当年,公主娇蛮可爱,但有些不顾场合,老奴心中那叫一个焦虑……”
潘凌远和微生拾柒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诡异的场景。
曾平山和马超峰两个人,都是一脸的迷茫,而窦怀恩却抓着同尘君的手,开始追忆往昔窦太后养育皇帝和丹阳长公主是如何的艰难,教育他们明事理又是如何的兵荒马乱。
不知道的,还以为现在从古墓探险频道,切换成了宝妈育儿频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