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家大佬陷入了深刻的无言以对之中。”小兔叽抑扬顿挫地帮忙描述了一下同尘君此刻复杂又诡异的心情。
“咳咳~咳咳咳咳,”窦怀恩佝偻着背,缓缓地走到了同尘君身后,“世子,那三只不长眼的耗子,就让老奴去清理干净吧?”
同尘君还没回答,迷雾却已经彻底散开。
在欧米伽的眼里,那就是前方一望无尽的黑暗,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只见前面站着四个人,哦不,应该是四个鬼!又或许应该说是僵尸才对,毕竟鬼是魂魄,他们有尸体。
最前面男子,身高八尺有余,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他头戴黄金冠,冠上雕有凤鸟朝天,凤鸟眼由红宝石嵌就,头翎缀以璀璨的深蓝宝石,一身尾羽毛撒以细碎黄金宝石,穿过这顶在大礼王朝独一无二的发冠的,是万里无一的血红暖玉簪,他身着绛红色流云广袖礼服,随着光线的不同,这贵重而特殊的礼服上,若隐若现出银丝线与金丝线相互攒成的凤飞于天图。
欧米伽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不知道是为这一身低过一城池的奢靡,还是为再一次见到千年前的——“故人”。
几缕发丝挣脱了黄金冠的束缚,垂落在同尘君额角边,为这一身的刻板和贵重,添了几分惬意与邪肆。
“微、生、陆、离!”欧米伽猩红着眼,静静地盯着同尘君的
脸,完全忽视了他身后那三个身着玄色衣袍的老鬼。
“真是令人怀念,”欧米伽讽刺地笑出声,“看看你这气势恢宏的陵墓,看看你头顶上的凤鸟朝天黄金冠,你说你为民请命,愿为万世开太平,你也配!?”
嫉妒是一种罪行,可是欧米伽好像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罪过。
是的,原身的这顶凤鸟朝天黄金冠来历非凡,这是大礼王朝唯一一顶礼仪与制度之外的发冠,它是在皇帝下令后,由当时举世闻名的宫廷大家所铸,用上了极为珍贵的,来自遥远的波斯等地的特殊宝石,用上了产玉宝地的朝贡品暖玉,还是万里挑一的血色暖玉……
发冠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是顶级的工匠的心血。发冠上的每一处珍贵,都是皇室的奢靡,但是同时,它要是繁华盛世的象征。
这是皇帝送给微生陆离的加冠礼物,是他对自己的儿子,扶苏太子的政治集团核心人物表示认可和放心,是他对自己亲妹妹唯一的儿子,自己的亲外甥的喜爱。
大礼王朝是繁华盛世,平民百姓安居乐业,而顶层的门阀贵族则在享受奢靡。
微生陆离的愿望不是彻底扭转这个宏大的历史现实,而是尽力地减小贫困差异,尽力地帮助更多的百姓在吃得上饭的同时,可以吃饱,穿暖。
可是在欧米伽看来,微生陆离的出身就是原罪。
如果是原身在这里,他一定会因为欧米伽的指责而感到羞愧,他的出身注定他不能箪食瓢饮在陋巷,那样的他不可能融入大礼王朝的上层圈子,只会被取笑做戏太过,而过犹不及,融不进那个圈子,你根本无从影响朝政,而别提什么改变社会了。
微生陆离想要改变大礼王朝,想要让更多的平民百姓可以活得更好一些,除了能有的吃,最好能吃饱,能吃上肉,可是与此同时,他也在享受着百姓们的供奉,他有一半的血统来自皇室,而另一半的血统,来自门阀,这似乎是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至少,千年以前,欧米伽就没少拿这个来打击微生陆离
而微生陆离,多数情况下,都保持沉默。
微生陆离究竟是什么心情,已经很难去追究了,但是换做是同尘
君,他无比坦然。
同尘君先是回首,对窦怀恩道:“舅公不必忧心,我已让蛇去给那三个小朋友一个教训了。”
出人命是没必要的,但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是必须给的,不然总叫他们钻人家坟墓寻宝么?
语毕,同尘君才抬眸,看向了欧米伽,平静如流水:“我的出身,与我的抱负,这两个命题,从来就不是非此即彼的矛盾关系,他们分明是可以同时为真的。”
欧米伽或许是第一次见“微生陆离”,竟然直面自己对他贵族出身,锦衣玉食的讽刺,顿时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
“相反,应该反思的是你自己,”同尘君一如既往的漠然,“你和我,是某个知名故事的古代版本,出身于贵族阶级的是我,出身于工农阶级的是你,但至少我们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点……”
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阵风,轻柔而缥缈,恍若千年前的古韵,仍在拂面而过。
同尘君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精致而典雅的陵墓,清冷如霜雪——
“那就是我们都背叛了我们各自的阶级。”【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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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蛇抄了好几条近道,眼看着就能赶到“事发地”了,整条蛇都兴奋得不行。
知道快要能见到墓主人了,它虽然有些害怕,但是还是下意识地觉得高兴,就连尾巴,都情不自禁地翘了起来,摇摆了几下。
花蛇其实没有见过狗。
它并不知道狗子是何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