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禾高喃喃,眼神里充满了同情:“这样才像正常孩子,可惜在这个家里,正常才是唯一的不正常。”
果然,第二天一早时砚便将两孩子叫到跟前进行考校,阿云虽不解其意,但磕磕绊绊的背了七八成,而小宝见父亲面色严肃,眉头紧锁,惊吓之余连昨晚的两成都不记得。
时砚露出十分失望的样子,对旁边兀自着急的杨禾高道:“阿云早上少吃两块糕,小宝便吃一半吧,要是午饭前还背不会,午饭照旧减少一半。”
反正中心思想就一条,记不住,不许吃饭。
两孩子第一次被他们爹这般严肃对待,心里有些害怕,眼泪汪汪的看着时砚,小宝瘪着嘴朝时砚伸出双手,希望爹爹抱。
他爹自然是不抱的,不仅不抱,还残酷的告诉他们:“一天学不会一天不许出门,一辈子学不会,这辈子就别想出去玩耍了!往后爹只会带着禾高哥哥去外面!”
这下两孩子彻底慌了,哭哭啼啼的抱着根本就不认识一个字的书去书房外面背去了。抽抽搭搭的声音传进书房里,杨禾高隔一会儿朝书房瞧瞧,希望先生能心软,结果只是枉然。
苗老太听说了这边的事,舍不得孙子孙女受苦,小声跟时砚求情:“孩子还小呢,你慢慢教就是,着什么急?”
时砚一句话就给怼回去了:“我没着急啊!我当初读书的时候就这样学的,现在这样教孩子,有问题吗?”
苗老太心说有没有问题我咋知道?我又不认字不读书!天下的老师多了去了,想来各人有各人的法子,向来大家伙儿都是听人家说哪家私塾的先生教导学生够严厉就送去哪家,从未听人嫌弃先生过于严厉的,你这真把我老太婆给问住了。
两孩子见奶奶亲自来都没能说动爹爹,心下悲凉,哭的更大声,伴随的读书声也大了许多。
杨禾高心说:先生你就算想给两孩子先打个底才好提出拜梅老为师的请求,可也不能指望他们瞬间就化身神童呀!但这话他只能憋在心里不敢说出口。
他不敢说出口,有的是人敢说。
这日梅老又提着一壶不知哪个徒子徒孙孝敬的好东西家来,一进院子便听见朗朗读书声,心下好奇寻着声音而去,便见两苦瓜脸对着一盆茂密的景观树而站,走近了细听,读书声中还夹杂着抽噎之声,细细一瞧,脸上带着泪痕,小模样看起来别提有多可怜了。
好半晌梅老才弄清楚都是时砚作的妖,气不打一处来的老先生也顾不得安慰两孩子,直接上书房质问时砚:“误自己孩子便不是误人子弟了吗?”
时砚还一脸纳闷儿呢:“老爷子您说什么误人子弟啊?我这都是根据自个儿读书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一般人我还不告诉呢!若不是因为他们是我孩子,您当我会为了他们如此费心?”
梅老很生气,指着时砚鼻子道:“还经验?难道你当初便是这般不求甚解,盲目读书的吗?”
时砚理直气壮的点头:“对啊!”
梅老一噎,这才想起时砚的经历确实与众不同,要按照他的经验来说,这样的确没什么毛病,还真没办法和这人讲理,老人家气的指着时砚鼻子说了两句“误人子弟”后,将门摔的邦邦响,然后带着两孩子去了隔壁房间。
被指着鼻子骂了,时砚完全不生气,慢悠悠将老爷子遗留的酒壶打开先闻了一下,确实美味。
悠闲的听着隔壁老爷子徐徐道来,给两孩子讲书本上那些他们完全不能理解的东西,不知不觉过了小半个时辰,一壶酒马上见底,时砚快乐的眯起眼睛。
这时候杨禾高悄咪咪凑到他身边竖起大拇指:“先生,高还是您高!”
他这才看明白,先生分明就是在套路梅老呢!要说梅老看不透其中问题那不可能,可梅老看透了却还心甘情愿的被先生套路,所为何来?
“哼,还不是眼馋我手里那本新得的食谱?再说现在教了又不是马上成了师徒,且要看日后他们两争不争气呢!”
杨禾高不知哪根筋抽了,追问了一句:“那要是往后两人不争气呢?”
时砚说的十分坦然:“那我这当爹的再想办法吊着梅老呗。”
这,杨禾高竟无言以对,只能说有这样的父亲真好。
“是啊,爹爹,您真好!”
现年八岁的苗开云抱着时砚胳膊撒娇,指着医馆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年,面上全是对时砚的信任,“既然大夫说没事了,那咱们先回家吧!先生还给阿弟布置了许多功课叫我捎回来呢,晚点儿家去功课做不完,阿弟怕不是要哭鼻子!”
时砚瞧着那少年不停颤动的睫毛,意味深长的一笑,揉揉闺女脑袋,笑着和医馆大夫寒暄:“这是三十两纹银,先寄存在您这里,那孩子的医药费我出了,若是不够,回头您打发人直接上家去拿。
唯有一条,一切以那孩子身体康健为主。”
医馆大夫忙拱手道:“许老爷仁善,既是您的嘱托,咱们自是无有不应的,上次的事还要多谢您帮忙,何须与在下如此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