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她命不好,不会投胎,投到我们这个家里面。”
“她生下来的那会儿,我们这边是最难的时候,大饥荒,树皮草根啥都在吃,我们家成分不好,我爹又是DZ,又是知识分子。她娘是外地逃荒过来的,被娘给捡回来,生下她就没了。
我哥受了刺激,基本上不管她,她是我爹我娘养大的。但是才八岁,爹就没了,后来娘和我二哥也没了,就剩下我们俩。”
“院子里面跟她一起出生的就是早上跟你说话的那个她孙女胡来喜,人家过的什么日子,来雨过的什么日子。”
“不过两个孩子关系好,来雨能学习能去考大学也多亏了人家来喜。那些年队上都没人愿意也没有人敢跟我们家来往,就来喜那丫头,天天的往来雨跟前凑。在学校里面学到啥就回来教来雨。来雨也聪明,一学就会。”
“才六七岁,一点大,就站在椅子上扒着灶台帮家里做饭,八岁自己就能扯猪草喂猪。后来她婆病了,她爹疯了,她也才一点大,我要上工,家里根本顾不上,全都是她在忙。”
李广文说着说着鼻子就开始发酸,四十来岁的男人说起往事依旧忍不住哽咽。
“我说这些,不是在跟你们卖惨。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来雨长这么大,过的是真的不容易,你们城里人永远也没法体会那种日子有多难过。我们家里穷,条件永远也比不上你们,也没巴望着要高攀谁。来雨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姑娘,不管跟谁不管在哪里她都能过的好。”
“我就想着,不说家里有钱没钱的,起码要找个会心疼人的。投胎是她没法选择的事情,投错胎苦了这么多年,不能在婚姻大事上再出岔子,后半辈子继续再苦,
那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许国梁叹了口气,半天才道:“要说高攀,也是我们家青铭高攀了小雨。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那孩子是个疼人的。她上学就跟青铭认识,这说起来都四年了。自家孩子你也该清楚,她要不是下定决心要跟我们成为一家人,也不会让青铭过来,我们也不能自作主张的跑过来。”
王梦芳也跟着讲:“对啊,我们就青铭一个孩子,就想要个姑娘。小雨这丫头,我是打心底里喜欢。不是做面子功夫,我是真拿她当闺女疼的。她现在在首都那边一个人,等后面定下来也算是有家了。要是有机会,你也到那边去看看。”
李广文摆手:“我这辈子就这么点出息了,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公社。现在这日子比起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我不求别的,她能好好的就行了。我们这一房也不算是断了。”
许国梁问他:“这边,要是订婚的话有什么讲究吗?”
李广文想了半天:“我也不清楚,我们这都简单,都是经过介绍人介绍的,女方家里要求提了,男方应了把彩礼给了,直接就商量好时间来把人接走就行了。”
说完,又觉得这样不妥当:“但是来雨不一样,她是大学生,是我们公社唯一一个考到首都去的。她也是城里人了,肯定不能按我们这边的来。”
许国梁笑了笑:“那是自然。”
“我们这回来,就是想跟你商
量这个事情。小雨就你这么一个长辈,婚姻大事,自然是得听听你的意思。”
李广文张了张嘴:“那到也不是,那这是她一辈子的大事情,那主要还得看她的意思。”
说完问许国梁:“你们在这边能呆多久?”
“呆不了几天,今天都腊月二十八了,难得过来,陪小雨在这边过完年,初二就得走。”
李广文点点头。
这样的事情他还真的不懂,他得去找人问问,看看到底怎么弄。
外面还在飘雪,李来雨带着许青铭也没走多远,就在附近转了转。回头来就碰见了胡家得老三胡文海。
胡文海大她五岁,这会儿孩子就满地跑了。
看见她愣了一下,咧嘴笑着招呼她:“来雨回来了啊!”
李来雨点点头没应声。
她在这边,跟谁都没来往,院子里几家人,除了胡来喜,她跟谁都没什么话讲。
胡文海显然也知道她就是这个性格,也不在意她得冷漠,还继续问她:“这是你对象?”
李来雨“嗯”了声,甚至都没打算跟他介绍。
胡文海点点头:“能行,我先回去了,回头带你对象来家里烤火啊,过两天来喜也会回来,你们刚好能聚聚。”
李来雨点头:“好!”胡来喜回来正好,不回来她就去看看她。
等胡文海走了,许青铭才开口:“也是一个院子里的?”
李来雨点点头:“一个院子里的,不过没什么来往。小时候他还带着我跟来喜,后来家里
出事,他家里的大人不许他们再和我玩,就再没什么来往了。也就来喜那丫头,家里怎么说她都不听,老来找我。”
胡来喜,是她在这里十来年时间里唯一一抹一直陪着她的人间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