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沅转过身子,仔细端详他的眉眼,“你遇到什么事了?”
祁渊笑了笑,“为何这般问?”
陆芷沅道:“往日你看我的字帖,会同我讨论哪处好,哪处不好?今日你一句话都没有,显然心思不在字帖上。”
祁渊不再掩饰,放下字帖,头低下靠在她肩膀上,“你身子不适,我原不想告诉你的,但我心中憋得难受。”
“母后被父皇软禁了。”
“我知道母后是罪有应得,以前被她害的时候,我心想,来日母后被处置,我不知如何欢喜。”
“但今日,我看到咸宁宫前的虎豹骑,没有一点欢喜。”
“今日,在掖庭狱,母后已知道自己的下场,她没有为自己求饶,她只求父皇放过祁泓。”
“她没想自己,她想的是祁泓。”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说得混乱,但陆芷沅听明白了。
她双手捧起他的脸,望着他的双眸,温言道:“皇后娘娘毕竟是你的母亲,你们血脉相连,你对她存有怜悯,是人之常情。”
她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又拉着他的手放在腹部,“你有我,有庄宜庄烨,有我们的孩子,而宋王殿下唯有他自己,所以皇后娘娘才想着他。”
祁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闭着眼睛,“你说得对,我还有你。祁泓是可怜的,母后也是可怜的。”
倘若母后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并非丞相府嫡女,而只是
棋子,她会如何面对?
陆芷沅担心他沉浸在哀伤中,找了个借口,“师兄,我在府中闷了一天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我想出去买点东西吃。”
祁渊当即就睁开了眼睛,“好,你想吃什么?”
“还不知道,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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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马车到了东市,再下来慢慢踱步。
东市不同于朱雀大街的繁华喧闹,两侧的店铺古朴陈旧,岁月在斑驳的门窗上留下痕迹,不甚热闹的街巷中,百姓三三两两地闲逛,不时和经过的店铺老板打招呼,显然彼此都是熟悉的。
陆芷沅好奇地打量着,“这里有点像延陵城中,卖豆腐皮包子的那条街巷。”
“是吧!”
祁渊牵着她的手,“以前我在书院念书时,有时下学后,会和师兄弟来这里,买东西吃,有几家店的东西做得很好吃。”
他带着她来到一家卖蜜饯果干的店铺前,“这家的霜挂红果好吃。”
老板闻声出来,笑道:“这位公子好眼力,小店的霜挂红果卖了多年了,回头客多得很。”
他热络地用油纸袋装了一些递给陆芷沅,“这位娘子,您尝一尝。”
祁渊接过,拿出一颗放在陆芷沅唇边,陆芷沅就着他的手吃了,细细品尝之后,连连点头,“好吃,我们买一点回去。”
老板见他们亲密的举动,又笑道:“这个霜挂红果,很多有身孕的女子喜欢吃,娘子若是喜欢,以后可以多来买些。”
祁渊看着陆
芷沅笑,“要不要多买一些回去?”
“不用,等我想吃了,你再陪我来买。”陆芷沅道。
祁渊和陆芷沅继续往前走去,听到身后那老板的声音叫道:“赵郎中,又来买霜挂红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