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屋里一片死气。
屋舍都是临时搭建的,简陋破败,屋子一间挨着一间,吃喝拉撒都在一块,味道难闻极了。家里有些银钱的,能换到上风口位置好些的屋子,但整体环境都大差不差。
入目所见,每个人都病恹恹的,眼神麻木。
府兵还是头回见人主动要去棚屋的,寻常人都避之不及,又听她说能治,府兵惊愕不已,可看她年轻,又是个女子,怀疑又占了上风。
这一琢磨,将虞青然放进去后,还是去知会府丞了。
因为只进不出,未免出意外,就虞青然和宋祁言进来了,孟缺的身份好使,留在外面照应。
棚屋的人互不往来,找人打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虞青然干脆一路寻,一路叫乔滢的名字。
较为空旷的一处棚屋内,乔滢面容疲惫地盛出汤药,她旁边一名包着头巾的妇女忙前忙后,给屋里众人煮饭、端药。
“都是因为我,对不住大家了。”
妇人眉宇间有散不去的愧疚。
来棚屋几日了,当初要不是乔滢收留了她,她和孩子恐怕早就饿死街头了,当时她还没有病征,却被家里赶了出来。
如果早知道她感染了,千不该万不该住进乔滢的院子,连累得他们……
其他人起初是有些怨气,但事已至此,再埋怨谁也是徒劳。
而且淮娘这几日的愧疚忙碌,他们都看在眼里,既然到了棚屋,生死有命,抱怨咒骂还浪费力气。
乔滢抿了抿唇,忽
然听到似乎有人叫她名字。
她起身,探头往外张望,灰白的棚屋中,那道翠绿的倩影引人注目,一头秀发用一根簪子随意挽起,目光四处搜寻。
身后,跟着一位气质疏冷的白衣男子,俊颜不苟言笑,如十二月的霜雪一般冷冽。
乔滢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病入膏肓,生出了幻觉。
“乔滢——”
直到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连淮娘都吃惊地看向她时,乔滢大张着嘴,踉踉跄跄地跑出屋子,两行热泪散在风中。
真的是她。
身在异乡,生死关头,她想娘亲,想家人,也想到过虞青然,却从没想到尊贵的郡主竟然会离京来到边城,寻到棚屋。
“虞青然!”
曾经,她有多嫉恨她,现在就有多钦佩她。
兜兜转转,世事弄人。
如果当初在医馆时,告诉乔滢,有朝一日她会对虞青然的出现如此感慨激动,那她绝对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虞青然看到她,目光微愣,见她精神尚可,嘴角慢慢弯起一抹弧度。
“你怎么会来?”
乔滢急喘了几下,在虞青然面前站定,抬眼看了下宋祁言,她还是有些惧怕他,一瞥就收回视线,“你知不知道这里什么情况?还是说你也感染了?”
看她没有感染的症状,乔滢不由拧起眉头,生怕虞青然不知这瘟疫的严重性,“这病来得古怪,我带来的药丸都不起作用,你……咳咳!”
话说得急,乔滢剧烈咳起来。
虞
青然拍拍她后背,乔滢怕感染她,往边上避了避,又是担忧又是着急道:“你太乱来了!”
“歇歇,慢慢说。”
看到熟人,虞青然连日来疲惫的面色稍有缓和,想起上次见乔滢时,爷爷才刚带兵出征。
谁会想到,短短时日,阴阳两隔。
简单跟乔滢说了他们碰到乔家队伍的人,然后由他带路找来的,一直静立在边上的淮娘听到他们看到院子里的小孩,着急问道:“二狗还好吗?没有感染吧?”
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