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根、桔梗、冬桑叶……”
跟着虞青然耳濡目染久了,茯苓也认得不少药材,按照郡主给的方子拣药称量。
继前院的人一个接一个染病,能使唤的人手也越来越少,唯一的好消息是,乔家商队的染病最重的那人还没死,这两天按照虞青然调整的药方,精神瞧着又好些了。
听他说,万洲染病严重的一般十天左右就会呼吸困难,窒息而亡。
他现在还活着,病情稳定,就说明虞青然的药是有用的。谁都不想死,尤其是看到活着的希望以后。
“这个方子缓解症状最好,先按这个熬药,让大家服下,多少有些效果。”
茯苓依言去熬药,熬药也是件技术活,大男人到底不如女子细心,虞青然忙不过来,这些事都得她来照看。
听到茯苓应下,虞青然揉揉眼睛,继续手上的工作。
一个两头宽,中间细的类似漏斗状的杯子里铺着几层纱布,虞青然将一碗从病人身上取来的血倒下去。
殷红的血染红纱布,滴滴答答地淌下。
这是个简易的过滤装置,没有验血的仪器,虞青然只能用过滤分离的办法,尽可能去寻找病因。
她没抱太大希望,只是在病人咳血时察觉到不对,血的颜色并非寻常的深红,而是透着点诡异的淡粉。
血液经过漏斗滴到杯子里,颜色近乎淡粉,虞青然皱起眉毛,这太奇怪了。
目光转向纱布上,经过几层纱布的过滤,布上残留
一些杂质,血液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杂质?
定睛看去,那些东西极小,肉眼可见只有一个黑点,而那些黑点似乎在蠕动?
虞青然吓了一跳,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这些是什么?”
眼前,一道阴影盖过来,宋祁言不知何时过来的。他先是看她一眼,然后又看向纱布过滤出的东西,奇怪地挑起眉毛。
虞青然把纱布递过去,“自己看。”
习武之人的目力非常人能比,宋祁言看清楚那东西,眉心微微隆起,“就是这些虫子引起的瘟疫?果然跟胡羌族有关,他们的手果真无孔不入……”
虞青然听到前半句,他最后一句近乎呢喃,她没听清楚,却已足够惊讶了,“真是虫子?这么小的虫子?”
蛊虫是她未知的领域,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见识过周增的蛊虫,以为那已经是极限了,眼下竟然还有更超脱常识的蛊虫的存在。
“这就得问周增了。”
宋祁言脸色不算好,凤目微眯,不知在想什么。
怪不得……
周增当初会那般说,原来他早就知道!
虞青然脸色铁青,快步出去抓人,周增要是早说她也不至于浪费这么多天的功夫!
楚氏图穷匕见了,宋祁言心里很不是滋味,老先生虽然一心图谋复国,却也是有大义的,他曾教导族中子弟,为君当仁义,爱民如子,要谨记先帝暴政酷刑的教训。
那这算什么?
千疮百孔的战事,颠沛流离的流民,为
了楚氏的一己私欲,一族心血,这些牺牲都是必须的。
他并不是个心软的人,可以说,在皇宫这么多年,他冷面冷心,全凭利益行事。
他人的死活与他无关,甚至死在他手里的亡魂也有成百上千。
只是……
看着虞青然略显苍白的唇,疲惫的眼睛,就自惭形秽,在她面前,他是如此不堪,如此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