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德应当认识,孙良宜,上一次殿试中的探花郎,学识比你看中的王易要好。他在入仕之前,好似还在你宋国公府的族学做过多年的先生。”
孟贵妃脸上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道:“孙大人好是好,但听闻陛下对其已有重用,命其负责纂修先朝实录记。若再让其担任训导泰儿之责,恐会过于劳累孙大人。”
“纂修先朝实录记又不是一天两天便能成的,何况翰林院中还有编修、典籍协助他。让他兼任泰儿的老师,朕想孙良宜当得起这样的重任。”
孙良宜是皇帝早已想好的人选,他虽在宋国公府的族学做过多年的先生,但自入朝以来,独来独往,不管与宋国公府还是其他朝堂势力都牵涉甚少,既非宋国公府派系的人,也非其他派系的人。他很欣赏他的才华,用他做泰儿的老师,正合适。
孟贵妃脸上淡淡的道:“既然陛下心中已经定好了人选,臣妾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皇帝又道:“等过完年,就让泰儿正式前往文华堂由孙良宜教他读书吧。”
“是。”
说完四皇子先生的事情,孟贵妃转而又说起门外跪着的崔贤妃,为她求起了情,笑着道:“臣妾进来时,看到贤妃妹妹在外面跪了许久。林三少夫人虽然藐视天威,错手杀人,但林三夫人已经出阁多年,这错怎么算也算不到贤妃妹妹的头上,陛下不如让贤妃妹妹先起来。”
“贤妃妹妹毕竟是一宫妃位,让宫人内侍看着她这样跪在外面,也有损她的颜面。何况臣妾进来时,三皇子也在。”
皇帝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没想到有一日,燕德也会为贤妃求起了情来。”
孟贵妃笑着道:“瞧陛下说的,难不成臣妾就不能有恻隐之心。”
皇帝动了动身体,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对身边的内侍道:“既然贵妃求了情,让贤妃起来,请她进来吧。”
内侍道了声是,然后出去了。
门外,孟贵妃进去后,崔贤妃抱住扑到自己身上的三皇子,看着儿子害怕的眼神,眼睛终于红了红。
她自小事事要强,也自诩聪明,结果偏事事要受娘家的拖累。
三皇子不足四岁,虽不大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却隐约知道母妃好像惹父皇生气了。他有些害怕的抬头看着母亲,问道:“母妃,父皇以后是不是不理母妃和儿臣了?”
崔贤妃摇了摇头,对儿子道:“不会,母妃有些话要和父皇说,珏儿先和宫人回去吧。”
三皇子用力的摇了摇头,抱紧了母亲的身体。
这时,内侍出来对崔贤妃道:“娘娘,陛下请您进去。”
崔贤妃狠了狠心,让抱着自己的儿子拉开,让宫人先带他回去。她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道:“臣妾谢陛下。”,然后才起身。
崔贤妃进去勤政殿时,便看到了坐在皇帝身侧,含笑听着皇帝说话的孟贵妃。
听到崔贤妃
进来,孟贵妃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不变,看着她。
皇帝对她道:“刚刚贵妃与朕说,你妹妹的事情与你无关,向朕为你求情。”
崔贤妃垂下眼,掩饰住心中的愤怒,对孟贵妃屈了屈膝:“妹妹谢过姐姐。”
孟贵妃眉目带笑:“我刚刚还与陛下说,妹妹就是就是太喜欢揽错在身,动不动就脱簪请罪的,妹妹这习惯我看应当改一改。”
“难道妹妹不知,脱簪请罪的典故,是周宣王中年以后沉迷后宫女色,疏于朝政。姜后遂即脱簪请罪,曰‘吾之过,使君王好色而忘德,失礼晚起’。贤妃学姜后,知道的是说贤妃在为家人失德请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贤妃是觉得陛下如周宣王一般耽于女色,荒于朝政,所以要学姜后劝谏。”
崔贤妃心中大惊,看向皇帝,看到他果然皱起了眉头。
西梁献出楼离公主之后,皇帝最近确有些沉湎于楼离公主的美色,连近两年颇为受宠的英美人都有些受了冷落。孟贵妃说的那番话,难说不会让皇帝联系到自身而心中不喜。
崔贤妃连忙跪了下来,对皇帝道:“陛下,臣妾绝无此意。”
皇帝没有说话,轻飘飘的看了崔贤妃一眼。
他最近对崔家渐渐感觉到了不满,他对崔家的不满不在于崔婼错手杀死了一个西梁的美人让他觉得天威被藐视,而在于崔家的扶不起来。他花费了大力气提拔崔家,令其与孟家
在朝中抗衡。但崔家做出来的成绩,却并不能令他满意。如今朝中,已经有不少朝臣认为他这个天子用人不当,并对他多次偏袒崔家的行为不满。
孟贵妃看着他们,心里轻笑了一下,最后站起来对皇帝告退道:“陛下朝事繁忙,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