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珠笑完了,问:“小葵你呢?”
项葵本来只想随口答个“也没有”,余光无意间瞄到越清突然把筷子搁下了,心头一顿,干巴巴道:“还是学习重要。”
越清又一次跟她达成了共识,至少明面上是。
据说喜欢谈恋爱的人就会一直谈,不爱谈的要么一直不谈,要么就一个谈挺久。站在公序良俗角度上和情感角度上,他都偏向于后者。毕竟前者他就碰见几个,至少他没搞懂和不同的人做相同的事有什么意思,换来换去都是熟面孔,玩排列组合么。
至于他,对他明里暗里表示过好感的其实不少。但现实不是电视剧,不会有女生莫名其妙追着他跑,能主动跟他搭话的都算胆大了,多的是拿眼睛偷偷看他的。
来跟他说话,他就正常答,话没说过一句就说想谈的,当没看见,认真表达,就认真拒绝。总之越大少爷勤勤恳恳地给所有人留了余地和体面,积德行善三年,没惹哭过一个女孩子,结果自己荒得跟被锄了的地一样,什么情窦初开、怦然心动、面红耳赤,愣是半点都没体会出来。
学习重要,当然是学习重要。他都想好了,项葵冲一冲考澄江本地那个985应该没问题,自己时不时还能去食堂蹭顿饭。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每个学期总会有几天不赶巧
,科任老师的作业都往多了布置,堆一块能砸死人,更何况是国庆七天的量。也知足了,毕竟等到高一就只剩三天了。项葵是那种会做好计划每天做多少张卷子的人,但越夏说和她去潜水,她根本拒绝不了,结果稀里糊涂也加入了最后一天赶作业大军。
铅字在暖色台灯下比安眠药都管用,这几天又累得要死,也不知道谁先睡着的,反正越清晚自习回来时,一推门就看两人睡得四仰八叉——项葵负责睡,越夏负责四仰八叉。
他沉沉叹了口气。
项葵睡眠一直比较浅,其实在敲门的时候就已经半醒了,模糊之间,她听见李美珠有点遥远的声音,“都睡了?那别叫了……你把你妹抱上去,怎么半边赖地上也能睡着……位置挪好,动作轻点,关完灯再下来吃。”
越清走近了点,声音清晰,“行。”
越夏天天闲不住,身上肌肉含量还挺高,至少绝对不算轻。项葵听到越清把人扛上来的轻微动静,一侧的床垫陷了下,又朝自己这边走来。
她不知怎么的,反而把眼睛闭得更紧了。
人有时候一念之差,就会做出自己事后都觉得都很荒谬的事,比如现在,她装睡不是想干什么,她就是有点好奇,被人抱是什么感觉,哪怕这本意根本就不是一个拥抱。
越清近了点,似乎正在迟疑,单面对峙般的沉默中,项葵闻到熟悉的皂香味近了,有只手绕过来揽住了她的肩,使力扣住,然后往上轻轻一带——太近了,她整个人都埋了过去,甚至能听到越清沉着的呼吸。
后脑陷进了软绵的枕头里,越清伸手给两人盖好了被子,很轻地把她嘴角的发丝勾去。
灯关了,视野内一片黑暗,脚步声逐渐远去,项葵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没什么表情地确认了一下。
嗯,其实不太舒服,她被骨头硌到了。
越清下楼吃夜宵,睡前不宜吃太浓,都是清汤寡水一整锅,里边炖的不知道什么药材,总之看起来味道就不大行。
但他吃了几口,到底是没吃出来味道。
李美珠见他三下五除一就吃了半碗,有点诧异,“你妹房间没开空调吗,给你热成这样?”
不知道还以为越夏好梦中杀人,跟她哥进行了场说来就来的殊死搏斗,不然进去一趟耳根红成这样,给累坏了似的。
越清嘴上应得快,魂在外边游荡,他看着乌漆麻黑的碗底,对自己发问。
你说项葵为什么要装睡?
她可能觉得自己装得天衣无缝,其实他一伸手去捞立马就察觉到了,真睡着假睡着不一样沉的,更何况项葵僵得太明显了。
她有什么目的?
想干什么?
想不出来,多半是自己懒得动吧,有人半梦半醒就这样,看似没睡,其实根本没清醒。
越清把筷子一搁,自觉拿碗去洗,哗啦啦的水流下,他挺平淡地垂眼,很快把这事一笔带过,盖棺定论,应该睡一觉起来就忘干净了。
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