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按错,项葵定了定神,戴上耳机,又按了一次,在接通之前,把摄像头对着前方。
这次接通了。
左上角的小屏幕一片漆黑,只有一簇黯淡的光在跳动,屏幕中心,越清的视角落在胸口处,一身简单的家居服,手交叠着,像是直接在家人面前接的视频,不好把手机摆太高。
耳机里,他含着笑意道:“仙女棒?”
“对。”风呼呼地吹,项葵把泛红的耳朵和鼻子都一起捂进围巾里,说话声有点闷,“给你看看。”
虽然也没什么好看的,看完了就挂。
越清嗯了声,却骤然起身了,她视线一黑,手机像是径直被丢进了口袋里,“你等等。”
等什么?
细微的衣料摩擦声,轻轻的呼吸声,还有他人语焉不详的“去哪”询问声,项葵静静地待着,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像每个人童年时都会幻想自己变小了住进豪华城堡那样,项葵的
幻想有点不同,她其实更想住进某个人的口袋。从这个人换到那个人,看他们所看见的不同的东西,不想看了就只是听,她抱着腿安静地坐在小小的口袋里,像一片扁扁的海苔,随波逐流,四海为家。
“咔哒”一声,像是打火机亮起的声音。
视线再复明时,镜头前是间盈着暖光的陌生庭院,一根老式的仙女棒也在燃烧。
“找到了。”越清如释重负,又补上一句,“打火机不是抽烟用的。”
“嗯?”这点时间怎么可能买得到,项葵讶道:“你家里有?”
“我记得是有。”越清在那百无聊赖地捏着仙女棒乱晃,火光四溅,凉凉道:“果然,一开柜子,里面全是烟花礼炮仙女棒,到底是买了多少,去年春节的作案工具到现在还没用完。”
项葵听他口气,不由好奇:“你不喜欢?”
“说的好听是礼炮,其实是摔炮。”小学生才喜欢的东西,越清挺嫌弃,“真不明白有什么好玩。”
那么大的量总不能只供一个人吧,项葵默然:“那到底都是谁在玩……”
镜头往后偏了偏,像是越清往后看了眼,没发现异状,随即异常成熟且冷漠地告状:“越夏天天拿摔炮砸我。”
项葵理智分析,“所以你会被吓到?”
越清停了一瞬,镇定道:“绝大部分时候不会。”
什么啊,项葵笑得一个倒仰,“那不就是会——”
那边也跟着笑,很轻。
不知怎么的,沉默间,项葵总觉得他那边的仙女棒要更亮一点。
那只边牧过来用力叼衣角,越清干脆起身,给她介绍,“这是朋友的狗,对,恶贯满盈那只。我建议你不要认识它,很烦。”
“那边怎么有个窝?”项葵发问,“它住外面吗?”
越清:“那是宠物鹅的窝。”
项葵:“鹅?!!”
“嗯。”越清对她激烈的反应感到些许不解,“我之前跟你说过。”
项葵:“……”
现在回忆起来,确实是说过,越清甚至知道鹅缺钙了应该怎么补。
但那个时候,项葵对他的印象还是家道中落想尝试畜牧业来创业的坚强男子……
那头的背景音离得远了,安静许多,越清往外走了些,他这次听了项葵的话,出室外前至少记得给自己披了件大衣,薄薄的耳垂被冻得泛红,视线却专注。
今晚项葵的话出奇的多,几乎是她问一句,他答一句,仙女棒已经不知不觉燃到了尾端,消失殆尽,她的镜头里只剩一片昏黑和模糊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