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的国营工厂特别多,仅范晴雪刚刚走过的这条街上,就有钢厂、灯具厂、金属工艺厂和皮革化工厂四个厂子,而且都是中型以上的大厂子。
现在正是早饭时分,各个工厂人声鼎沸,范晴雪趁着很多工人进进出出去买早饭的时候溜进了钢厂里面,今天她特意穿了一身蓝色的衣服,混在满眼蓝色工服的工人中间并不显眼。
大人们吃过早饭开始陆陆续续地送孩子去厂里的托儿所,小孩子们哭哭闹闹的,吵得家长不耐烦地揪住他们的耳朵把他们扔进托儿所里。
“刘老师,我家孩子比较皮,麻烦您多管管他。”
“我家的二蛋也是,刘老师,他要是不听话您就直接揍,不用客气。”
范晴雪看到在托儿所门口接孩子的是一个比较年轻的女老师,面对家长们的言论,她只是笑笑不说话,拉着哭闹的小朋友和家长挥挥手道别。
等孩子们到的差不多了,刘文静正在关上幼儿园的门时,范晴雪叫住了她。
“刘老师,等一下。”
“你是?”刘文静疑惑地问道。
“刘老师,你好,我是临景市红旗日化厂的主任——范晴雪,这是我的证明信。”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证明信,范晴雪微笑着打开它后递向刘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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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十年代人员管理严格,而且也没有人会造假,所以核查过范晴雪的信息,确定她说的话是真的后,刘文静就把介绍信还给了她。
“范主任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范晴雪眨眨眼,收起介绍信,声音温软:“是这样的,我们红旗日化厂是生产香皂的有名厂家,很多大中型城市都从我们那进货。厂领导为了回馈社会,同时出于对祖国幼苗的关爱之情,所以决定无偿赞助给几个魔都的托儿所一批新研发的精油皂。”她夸大了一下她们日化厂知名度,故意给刘文静一种她们的厂子规模宏大且十分靠谱的错觉。
听完她的话,刘文静一下子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你们日化厂要免费送我们香皂?”
“嗯,差不多。不过我还需要考核一下你们托儿所是否符合厂领导定下的捐赠条件。”范晴雪回答得模棱两可。“我想要找你们托儿所的负责人,可以帮忙引荐一下吗?”
谈判时,即使自己不具备足够的优势,但是也要把自己摆在主导一方的位置上,让对手不自觉地跟着你的思路走。
“我就是。”托儿所一共只有5个老师,钢厂里却有三四百个3-6岁的需要看顾的低龄儿童,刘文静是托儿所的园长,但在孩子们闹起来的时候,经常需要给老师们帮帮忙,所以大多数时候孩子和家长们都愿意叫她刘老师。
范晴雪满脸惊讶,“没想到钢厂托儿所的负责人这么年轻漂亮!怪不得刚才好多家长都搞不定的调皮捣蛋鬼到了你身边都老实了呢,肯定是他们对你又敬爱又喜欢,所以
不自觉的收起小脾气了。”适度的赞扬或者说“奉承”是拉进彼此关系的开始。
她的瞳孔映射着蔚蓝的天空,显得清澈透明,尾音上扬,有股淡淡的软糯。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你也很年轻漂亮啊。”刘文静被范晴雪甜死人不偿命的夸奖弄得有些脸红,现在的人普遍含蓄,她很少遇上这种把好听的话放在嘴边的人。
笑了笑,范晴雪拿出两块香皂放在手里晃了晃,“这是我们厂的精油皂,你可以先试用一下,试完咱们再谈。”
刘文静把她请进门,两人在教学楼门口换好鞋,边走边聊,“我们托儿所孩子多,每天带孩子们洗手都要用完一整块香皂。你也知道香皂是稀缺资源,我们几个老师去轮流买,也总是抢不到几块,香皂用完之后为了卫生没有办法只能给孩子们用肥皂洗手。”
她叹了一口气,眉梢下压,“孩子们皮肤很嫩,肥皂有些伤手,偶尔用一下还好,多用几次他们的小手就粗糙得不行。有时候家长还会因为这个跑来跟我们抱怨,说我们没好好照顾孩子。”
偏过头看了身边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范晴雪,刘文静勾起嘴角,“如果你们厂真的能考虑免费送我们一些香皂,那我可真的要谢谢你们了。”
范晴雪已经确定要送她们香皂,否则她根本不会来钢厂,但是不能让刘文静只通过三言两语的卖惨就达成目的。
轻轻叹了一声,范晴雪目光真诚地直视刘文静,“刘老师,虽然我一看见你就觉得很和眼缘,很想帮你忙,可是厂领导赞助香皂是有要求的,他希望赞助的是魔都最权威、影响力最大、小朋友最多的几个托儿所。”
刘文静连忙拉住她的手,眼神焦急的说:“我们钢厂是魔都最大的国营工厂,工人的孩子也是最多的,所以我们托儿所完全符合条件啊。”
范晴雪笑笑没答话,拍了拍她的手,把香皂递给她,然后抬抬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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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急着做决定,这种事情吧它是个双向选择的过程,最理想的情况是你认可我们厂的香皂,我也认为你们托儿所符合赠送条件,咱们才能皆大欢喜嘛。”
刘文静晕乎乎地接过香皂,走到水房,打开造型美观的香皂盒取出香皂,结果视线一下子被晶莹剔透的香皂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