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要命?
“既然撞了人,赔钱自是应该,可这位大哥如今断了腿,纵是给你们银子,你们又上哪寻擅长接骨的好大夫?若是这腿接不好,这帐又当怎么算?”
车内丫环义正词严的话语,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委屈与担忧。
“不会不会,小姐给足了钱,治成什么样子,那就听天由命。”
“姑娘当心,这是一伙骗子。”
段元明一声大喝,挺身而出。
闲汉们还没想好,如何应付另一位金主,马车内的那位小姐己经怒了,怒极怼人,怼的还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好心路人:
“哪来的乡巴佬,不知咱们洛京城天子脚下百善之地,怎会有不长眼啨的骗子,胆敢讹诈咱们相府。”
围观者掩面默叹:车内那位话说的漂亮,事办的却糊涂。也是,闺阁千金哪知世上人心险恶。如此一来,旁观者更不愿出头。
相府那些一路随行的护卫们己慢慢上前,这场考校失败了,却不能让三姑娘在他们眼皮底下吃亏。
怼完热心路人,三姑娘面对苦主时一派纯良口吻,大包大揽:
“诸位放心,本姑娘放了话,必要管到底,绝不会受人挑唆,食言而肥。”
无赖们真乐了,打量段元明的目光越发不善一一这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车里那位若是出手大方,他们也不是不能当场反水,能被银两买通的人,哪有节操立场可言。
“烦劳几位大哥,你们帮忙把人抬回相府,我亲自去求父亲,求他务必把当年,圣上指给瑞安郡主的准郡马治腿伤,那位御医请到咱们府里,给这位大哥接骨。”
沈三姑娘这话一出口,原本上来的相府家丁当即止步,越发关注车外闲汉们的反应,看他们会不会因为这通戏耍恼羞成怒。
外面围观的人群,诡异的沉默。
闹事的闲汉似被被掐住了脖子,齐齐失声,心里还有些拿捏不准,马车主人是单纯无知,还是在戏弄人?
洛京城中谁人不知,瑞安郡主的准郡马在逆王案后便‘不小心’跌断了腿,为此上书“身带残疾,不敢误了郡主”。
瑞安郡主当即求了圣上,由宫
中指派了位御医为其医治。治到如今,那位准郡马坟头上的青草估计都快有一人高了。
没人敢说圣上派来的御医医术不精,只挤眉弄眼的叹息一句,郡马福薄。
打量马车的目光已隐隐有些畏惧,不管车里人有心还是无意,这般行事亦是稳稳站理,看起来无需他人相帮,马车里那位,自己便能摆平眼前麻烦事。
马车里,沈嘉仪仍在仔细描述:
“诸位大可放心,相府不差银子,也不缺住处,我爹面子足,绝对能请动那位御医。
那位能被圣上钦点,给准郡马爷治断腿。想来洛京城里,论起接骨的本事,没有比他更高明。这位大哥你尽管放心住着,慢慢养伤便是。”
被点名那位此刻没半分放心模样,面色惨白,瞬间汗透衣襟,开口时结结巴巴底气不足:
“不不……不必麻烦,没……,我的腿,似乎,可能……没断……刚才,只是麻木了,……”
“真没事?要不,走两步,试试?”
沈嘉仪言语间担忧十足,偏是刻意放缓语速的话中,已未掩示话中的嘲讽意味。
倒地那位,似被利箭射中屁股的猎物,瞬间从地上惊坐起。下一刻似脱缰的野马狂奔离去,跑的太快,连脚上鞋子跑丢了也没胆子回头捡,一边跑一边大声嚷嚷着:
“我没事,不用,真不用麻烦……”
看着那夺路而逃的身影,围观群从半点不觉吃惊。
车内那位姑意,仅从话语中的挑不出什么错处,可内里的猫腻,洛京百姓大多耳熟能详。
话说当年,圣上既然派下御医,准郡马的腿必定得真的断上一回,以免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