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两家人坐在一处用膳。
主菜有一道就是那只跑山鸡炖的菌子,这东西平日在宫里头是少有的。
小公主抽抽搭搭,眼看嬷嬷给两个哥哥都打了鸡汤,唯独她没有,实在太委屈了。
“嬷嬷,我也要。”小公主可怜兮兮。
嬷嬷赶忙解释:“我的小祖宗,这是白日里太子殿下和小世子抓的那只山鸡炖的。”
小公主赌气道:“那我也要。”
沈青稚以为她喝了一口后,可能真的要哇哇大哭上一段时间,没想到五岁的小女娃儿瞧着冷清,性子倒是倔强的不得了。
皱着眉头,一小口一小口喝完了,后头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的,和嬷嬷道:“嬷嬷,比宫里头的鸡汤好喝。”
沈苓绾在一旁看着,笑眯眯摸了摸小女儿脑袋,对沈青稚笑道:“不知为何,我觉得我家小娇娇,倒是像极了你小时候的性子。”
贺愠笑着给沈青稚夹了一筷子蔬菜:“可不是,她在江南那几年,性子就是这般的倔强,若不是宣平候老夫人逼着她静心样子,估摸这会子,可能就是个女霸王了。”
“贺愠。”沈青稚羞得双颊通红,她如今也是当了母亲的人了,偏偏被贺愠宠和丹阳大长公主殿下宠得愈发像个孩子。
平淡温馨的日子又这般过了十年。
此时正值初春,草长莺飞的季节。
沈青稚也三十出头了,贺愠将近四十,但是岁月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丝毫痕迹,他们依旧是当年相识的模样。
这一年,贺愠带着沈青稚。
他们最开始在江南住了小半个月,期间抽空去了一趟当年的那座小庙,迎接他们的是多年不见的梅氏。
梅氏老了,乌发间夹着银丝,但如今的她眉眼平和,她看着沈青稚哭得不能自己:“青稚来了。”
“嗯。”
“我和夫君路过江南就顺便来看看你。”
梅氏揪着帕子:“你在京中可好,律哥儿来了吗?”
沈青稚摇头:“律哥儿同太子一同去了边塞,若是年底得空,我让他来看看您。”
“京中一切都好,外祖母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健康,梅表哥和表嫂家中今年又添了位千金。您若是想回去看看,外祖母说,府中有住的地方,随时都能回去的。”
他们没停留很久,在梅氏那里用了午膳就离开了,然后一路北下。
水乡小镇到前朝古都。
从青草遍地郁郁葱葱的西北草原,再到风沙弥漫的西南戈壁。
所有的景色,真的如贺愠所描述的那般。
戈壁的落日,就像熟透的福橘,又红有圆。在青草遍布的草原上跑马,真的能闻到春天的气息,再往更北边眺望,那边是外族人的雪山和冰川,当年开国时,哪里也曾是西蜀的土地。
最后他们在两国领地摩擦,依旧有小规模交战的戈壁见到了律哥儿。
一年的风沙洗礼,十岁五岁的西蜀儿郎,长成了沈青稚想象中的模样。
他的身形直逼贺愠,原本在上京城中养出来的雪缎子一般的肤色,如今是风沙洗礼下的小麦色,他一如当年的贺愠那般,骑在高头大马上,笑容却更加的耀眼:“孩儿给母亲父亲请安。”
能看得出来,律哥儿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还挂着血腥子,他怕吓到沈青稚,并没有走得很近。
这一年的磨砺,他亲眼看到了贺愠曾经给他描述的那个残忍的世界,但这并没有令律哥儿感到失落,他反而比之前更加珍惜美好的一切。
“你这孩子。”母子二人第一次分离这般长时间,沈青稚几步上前,把律哥儿搂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