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熠想到此处,心里有烦躁了起来,只是这次他没有再说什么,抱着手臂,依靠在树下,闭眼睡了过去。
宋普怕冷,一件厚披风也难以遮住林子里的深寒,因而他脚趾一直都是冷的,睡的一直恍恍惚惚,不知为何,他忽然惊醒,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去,火堆还烧着,但宋凌云却不见了,他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一半,扭头朝澹台熠所在的方向看去,却是看到宋凌云站在澹台熠身边,面色冷凝地俯身看他。
宋普吓了一跳,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宋凌云发觉了他的目光,扭头朝他看过来,黑眸微微眯起,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宋普噤声,眼睛紧紧地盯着宋凌云,生怕他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所幸宋凌云做完“嘘”的手势之后,便悄无声息地坐回到了火堆旁边,拿起树枝挑拨了一下火,又加了几根木柴进去,脸上全程没什么表情。
宋普没有问他刚才想做什么,却更睡不着了,他看着不远处那跳跃的火堆,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身上的披风盖到了澹台熠身上,而后转身坐到了宋凌云旁边。
宋凌云低声道:“不去睡?”
宋普小声说:“我睡不着。”
宋凌云便没有说话了。
宋普也没有再说什么,刚才宋凌云的行为和表情都太敏感了,宋普不能问,也不敢问,只能当做无事发生。
过了一会儿,宋普才问:“我们能出去吗?”
宋凌云道:“能,放心罢,我会带你出去。”
宋普小声问:“哥,你怎么会回来的?”
宋凌云道:“永安王给了我七天的省亲假。”
宋普算了算时间,遗憾道:“都过去两天了,回家还要两天,岂不是在家里待不了多久,便要启程去塞北了?”
宋凌云眸光深邃地望着他,低声问:“阿普舍不得我?”
宋普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我当然舍不得,我总想着要是你能待燕京该多好,爹娘肯定也开心的。”
宋凌云垂眸,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没有说话。
宋普对他这种姿态有点说不出来的心悸,总觉得他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种自己看不懂的气质,想再说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又是说不出来了。
宋凌云淡淡地道:“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你再睡一会儿罢。”
宋普摇摇头,坚持地道:“哥,你去睡吧,我来守夜。”
宋凌云说:“不必,我不困,你去睡吧。”
宋普哪敢再去睡,刚才宋凌云看澹台熠的表情真的是吓到他了,让他误以为下一秒宋凌云便要弄死澹台熠,这种想法一旦袭上心头,便再难消去。
他倒是想对宋凌云说说澹台熠如今改过自新的事情,但现在这种气氛,他有预感,若自己真的说出口,恐怕会将事情越搞越遭。
难搞了,宋普想,若是宋国公知道,生不生气都难说,恐怕还要惋惜澹台熠这颗好白菜被他拱了,但宋凌云不一样,他真觉得宋凌云知道了,保不准会暴起取澹台熠项上人头。
这种事情是他最担心,也最不想面对的事情。
宋普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为难,又下意识的不想面对,因而一直逃避,到如今也不例外。
宋凌云坚持,宋普也坚持,两人便一起守夜,两个时辰之后,天亮了。
澹台熠醒来,发觉了身上的披风,唇角一翘,拿着披风还给了宋普,“宋卿给孤盖什么披风,孤又不冷。”
他对宋普将披风盖到他身上格外自得,他得意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宋凌云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炫耀——宋卿终究在兄长和他男人之间选择了他男人!
宋普也能感觉到他看向宋凌云有些得意且带着挑衅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无语,“……陛下万金之躯,又岂能受寒,即使陛下不冷,也该保重龙体。”
宋凌云对澹台熠的眼神视而不见,只道:“陛下,请将臣的披风还给臣罢。”
澹台熠翘起的唇角微微敛起,凉凉地道:“宋卿给孤盖了披风,宋将军不会介意罢?”
宋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