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觉不老实,不抱着点东西,就爱瞎动弹,大概是嫌他烦,薛庭一手箍着他的腰,双腿将他的脚也夹了起来,避免他滚来滚去地惊扰自己。
童淮愣了愣,觉得这种睡姿太过亲密,仔细一想,又觉得好像没问题。
都是男人嘛。
摄政王每天忙到太晚,在他这儿睡一觉也没什么。
这么琢磨着,童淮便很心大地习惯了摄政王留宿自己的寝殿。
酷暑一过,秋风渐至。
宫里每年都要秋猎,那日也是童淮生辰。
他不喜欢有人跟着自己,让手下人退下,自己一个人在林子里转悠,坐到高高的草丛里休憩之时,听到两个从此处路过的人议论:“……听闻陛下与摄政王有染。”
“可不是,夜夜宿眠于陛下寝宫,啧啧。”
童淮:“……”
当晚回去,小皇帝虎着脸看摄政王批阅奏折,解决完今日事务,准备在他这儿继续睡下。
他幽幽开口:“皇叔还是回去睡吧。”
薛庭宽衣解带的动作不停,扬了扬眉。
“……外面都传言你我有染了!”童淮憋不住话,不满地嚷嚷,“朕的清白都给你毁了!”
薛庭不冷不热地“哦”了声,毫无波澜。
“虽说都是假的,但也不好,”童淮继续诚恳劝导,“听说皇叔还未娶妻,传出去也不好听是吧?”
小皇帝跟不熟的人没什么话,跟熟人就很能啰嗦,继续努力劝导:“皇叔,虽说我们是两个顶天地里的男儿,但清白之身也是很重要的,他们都说你喜欢男人,你总不能真继续下去,让天下人都信了这个谣言……“
薛庭被他叨叨得有点烦了,穿着中衣坐在床畔,面无表情地看他滔滔不绝地说了许久,耐心消耗殆尽,也不知怎么想了,伸手一捞这嘴碎的小皇帝,低头封住了他启启合合个不停的薄唇。
童淮傻了。
小皇帝的嘴唇意外的柔软甘甜,亲吻多了点缠绵的味道,许久薛庭才放开他,平静地躺了下来。
童淮气得说不出话:“你,你……”
摄政王拔了发簪,满头长发倾泻而下,足以让京城内无数贵女魂牵梦萦的脸庞与他隔得不过毫厘,眸色极深:“本王怎么了?”
“你怎么敢这么对朕,”童淮气势很弱,往后挪了挪,“这是不敬……要被杀头的!”
薛庭挑了挑眉,忽然觉得他这跟受了惊的猫似的反应很有趣,把他抓回来按住,懒懒道:“本王倒想看看,谁敢杀我的头?”
童淮挣了几下没挣开,放弃反抗,悻悻的:“皇叔要是被气到了,就去抓那些胡说八道的人,不要随便亲我,国丧三年一过,我还要选妃呢。”
他也没将方才那一吻放在心上,猜测薛庭应当是给他叨叨烦了。
毕竟连父皇都说过他是真的很啰嗦。
明明方才的确是一时兴起,听到“选妃”二字,薛庭的眉心还是跳了跳。
他似乎对这小皇帝格外上心,明明他不过是能让他安稳入眠。
压下那股怪异的心绪,他冷淡道:“随你。”
隔年有人陆陆续续上奏折,说起陛下十七了,该选妃了,却都被薛庭压下,至多写一句“陛下心性尚稚”。
小皇帝对那些事也没兴趣,只是多少有点忿忿不平,晚上睡觉前不满地直戳摄政王的腰:“我哪儿稚了?我很懂事的,以前父皇说我是最懂事的,你这人对我就不能有句好话。”
薛庭从小到大寡言少语,也没谁敢在他耳边叨叨,这几年受惯了陛下的唠唠叨叨,还是给他说得头痛,一把摁着他脑袋,把他摁到被褥里:“再说明日就不带你微服出宫了。”
童淮立刻哑巴了,从被子里钻出来,笑眼弯弯:“好皇叔,你真好。”
刚还指天骂地的,现在就是好皇叔了。
薛庭瞥了眼这小家伙此刻很甜的嘴,指背抵开他的额,闭眼放松睡去。
小皇帝从小到大没出过宫几次,兴奋得不行。
他也没什么见识,又怕自己走丢,紧紧挨着薛庭,拽着他的袖子,看到胡人跳舞,好奇地问那是什么,瞅见青楼楚馆,又问那是什么,见着什么有趣的都想买,见着什么吃的都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