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青雁惊讶地望着段无错。
段无错捻着佛珠手串,直视青雁的眼睛,慢悠悠地说:“怪不得夫人不喜长柏在跟前伺候。是怕想起自己被阉了的旧情郎?”
明明是晚春温暖时,青雁却从脚底开始发寒。
段无错都看出来了什么?他这人,是不是过于敏锐了?青雁的心怦怦跳着。
段无错昨天晚上发现自己不了解青雁,或者说在更早之前就知道她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单纯。
可是因为不在意,所以不上心。
现在,他想去了解她。
当他想要去了解,所有的遮掩都是徒劳,什么都藏不过他的眼睛,一切将会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
段无错微眯了眼,神色莫测地审视着她。
青雁一急,踮起脚尖来,搂住段无错的脖子,软着声音说:“脚好凉……”
段无错垂眼,看一眼她的一双小脚。十个脚趾头曲了起来,小巧可爱,还有一点红。
他弯腰,手臂探过青雁膝下,将她打横抱起,往屋内走去。
长柏刚好走到月门处,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看见这一幕,他眸色微沉,晦暗蕴涩。
端着盥洗用具
的闻青瞧见长柏的神色,刚想迈过去问好的脚缩回来,站在阴影里默默望着长柏。直到长柏转身往前院去,闻青才收起情绪,抬脚去寝屋。
段无错抱着青雁进了屋,将她放在椅子上,道:“夫人还是小孩子吗?连鞋子也不知道穿。”
闻青走进来,放下盥洗用具。屈膝行过礼后,也不敢吱声,默默立在一侧等着吩咐。
段无错看她一眼,让她去端洗脚水。
闻青前脚出去,青雁手指头勾住段无错腕上的佛珠,拽了拽,待段无错低头看她,她伸开了双臂要抱,段无错立得笔直,不曾俯身理会她。
“殿下莫生气。父皇说的没错,我以前眼光不好。旧情郎还比不上旧衣服,何况还被阉了呢。”
段无错冷眼看着她伸开胳膊要抱的样子,还是不理她。
青雁眸光流转,勾出一抹狡猾来。她慢慢抬起一只脚来,擦着段无错僧衣前摆下的腿侧,动作轻柔地点了点。
“夫人!”
段无错握住她捣乱的脚踝,望着她的目光有震惊。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噙着一丝克制。
青雁瞧着段无错这一身的僧衣,忽然觉得自己像话本里坏人修行的妖女。
她从开着的房门看见闻青端着一盆水往这边来,赶忙挣了挣,抢回自己的脚,规规矩矩地坐好。
段无错也听见了闻青的脚步声。他默不作声地深吸了口气,指腹习惯性地捻起佛珠。只是看着青雁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
杂来。
闻青端着水盆放在青雁身前,刚要蹲下来为青雁洗脚,却听见头顶传来段无错的一声“下去”。
闻青压下心里惊讶,规矩地退下。她忍不住回头偷偷望了一眼,看见段无错在青雁面前蹲下来,青色的僧衣铺地。他为青雁试了水温后,将青雁的一双小脚放在水中,给她洗脚。
闻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湛王也会有给一个女人洗脚的时候?闻青惊骇不已,出去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夜里,床幔轻晃时,段无错逼问青雁可欢喜?
她说欢喜,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