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鞠,来逗霍澜音笑。
他又找出红绳,和霍澜音一起玩翻绳。
霍澜音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翘着嘴角笑了。
卫瞻与霍澜音在大红的床榻上相对而坐,认真地翻绳,耐心十足。卫瞻忽然觉得霍澜音有时变成这样也很好,让他换一种方式去看她的心底。
可是可惜……这洞房花烛夜,他只能哄孩子玩。
啧。
没事,来日方长。
十日之后。
丧钟敲响的那一刻,皇后从午眠中惊醒。她来不及穿鞋,赤足下床,跑到屋外。在冷冽的寒风中,望着东方。
“娘娘当心着凉!”
翠风和红风一个拿着鞋子一个包着棉衣追出来。
皇后脸色苍白,有些木讷地由着两个宫女为她穿上鞋袜和棉衣。
翠风担忧地问:“娘娘,要去看一看吗?虽说您不能离开栖凤宫,但是情况特殊,太子殿下应当会……”
“不用了。”皇后打断她的话。
皇后合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翠风和红风已不能从她的眼中看出什么情绪。
皇帝驾崩,举国哀痛。
北衍曾被灭国,带着他们从亡国奴翻身的帝王归去,何人能不悲,戚哀之氛弥漫整个北衍。
又过了几日,霍澜音忽然来到栖凤宫。
“早就想来看望娘娘,只是最近事多。一直耽搁着。”霍澜音打量着面前的皇后。
皇后还是老样子,从容淡然,那份骨子里的骄傲也不曾失去半分。霍澜音也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悲痛。她
甚至也没有换上一身丧服,仍旧穿着她最爱的大红裙袍。她懒洋洋地靠在美人榻一侧扶手,手里握着一卷书。
霍澜音看了一眼书名——《诡兵》。
霍澜音垂下眼睛,说道:“当日误打误撞听到娘娘与二殿下说的那番话,虽立场不同,澜音却很是敬佩娘娘。”
“哦。所以呢?”皇后嗤笑了一声,瞥着霍澜音,“小香香,你既选择依附男子困于后宅,今日又何必来说这些虚伪话。”
霍澜音并不理会皇后的轻视,她也没等皇后开口,径自在一旁坐下。当皇后瞥向她时,她说:“有了身孕,最近久站会觉得腰酸。澜音便不跟娘娘客气了。”
皇后目光下移,在霍澜音的肚子上凝了凝,又不发一言地移开了视线,视她为无物。
霍澜音说:“娘娘是必然会输的。即使这次侥幸赢了,在帝位之上既坐不安稳,又坐不久。因为根基不够稳。这所谓根基并非娘娘的能力和势力不够,而是这男子重于女子的天下大势。”
皇后翻了一页书。
“若我说,这天下男子就是比女子重要,娘娘定然要嗤之以鼻。”
皇后这才从书卷中抬眼,看向霍澜音,她鄙夷道:“你身为女子都这样认为,实在是可悲。”
霍澜音轻叹了一声,含笑摇头:“娘娘生于富贵家,并不知道普通百姓之家男子的重要。”
“洗耳恭听。”皇后眼中的轻视反倒散去了一些。
“于普通百
姓而言,活下去才是基础,最重要的就是吃饱肚子,所以就要种地。而男子天生力气比女子大,这是女子再如何努力也比不得的。更何况女子还要生育,待产、哺乳,这是年岁的耽搁和身体的损害,亦是女子的天然劣势。家家一块田,多出力气才不会饿肚子。于农家而言,当然需要男丁下地干活,只为得一口吃的。”
“种地?”皇后轻笑了一声。
“娘娘体会不到一年收成不好,一家子人就会饿肚子甚至饿死。”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说:“可本宫记得当初你假死逃走,在丰白城却把小日子过得不错。说到底,不过是个人本事罢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并非我有本事,而是周家给我机会接触玉石、香料,让我读书。若我未曾读书,不可能逃走后过活。”霍澜音顿了顿,“若我未曾读书,根本不会有逃走的想法。”
“可是,不是人人都有书读。普天之下读书人万万分之一,更别说读书的女子更是少之又少。”
皇后已隐约猜到了霍澜音想说什么,她没有接话,沉默地打量着霍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