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夷香河,就是曾经夷国的国土。
潜光谷是他们的家,也不是他们的家,他们的家在夷国,已经不存在了的夷国。
扶阙望着倪胭的背影,茫然木讷的目光逐渐变得澄澈。
“阿滟……”
一直被他握着掌中的卦石颓然掉落。
“拿下!”赵将军一声令下。
变故忽然发生,无数飞沙混着箭矢从夷香河河边射来,伴着烟雾。
重盾挡下箭矢飞沙,可烟雾碰到重盾时,重盾竟然发出“嘶嘶”的声音而后逐渐融
化。吓得士兵纷纷扔了手中的盾牌,担心自己也跟这盾牌一样化成了水!
“九滦阵。”扶阙忽然开口。
“国师!你知道这是什么阵法?怎么破阵!”
扶阙不言,遥遥望着倪胭的背影,恢复清明的目光渐次变得复杂。挣扎犹豫,后悔亦或惊讶,更多的是痛楚。
赵将军气急,忽然夺了士兵手中的箭弩。
“将军不可啊!”副将急忙劝谏,“陛下如今生死不明,恐在这人手中啊!”
“滚开!”赵将军一脚将副将踢开。
犹豫几乎只是在赵将军眼中一闪而过。东宫太子乃庸才,如今陛下生死未卜,若真的不能回来,那么他岂不是能……
赵将军拉起圆弓,猛地射出箭矢。
夷潜背着倪胭刚刚迈入夷香河中,利箭射中他的小腿。他一个踉跄单膝跪了下去。背上的倪胭晃了一下,险些跌落水中。他习惯性地用右手去扶倪胭,触到右腕处的伤口,一阵剜心的疼痛。
他眉峰拢皱,背着倪胭艰难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赵将军又射出一箭。这一次,夷潜的身体只是稍微摇晃了一下,并未倒下。他笑了笑,对已经没有温度的倪胭轻声说:“说了要带你回家的……”
夷潜背着倪胭穿过夷香河,终于踏上曾经的夷国国土,红色的河水湿了两个人的衣衫。
“回家了……”
夷潜中了多支箭矢的腿终于弯曲着跪下来,只是他上半身仍旧挺立,牢牢背着倪胭。他望
着天际渐渐西沉的落日,握紧倪胭僵硬的手,缓缓合上眼。
这满目疮痍的一生,终于走到了尽头。
魂魄形态的倪胭安静地立在夷潜身侧,望着他阖着眼的侧脸。
远处,是赵将军仍旧歇斯底里的咒骂声。
倪胭回过头,望向夷香河的另一侧,遥遥望着已经恢复了神智的扶阙。
扶阙遥遥望着倪胭的尸体,干净的漆眸一片湿意和悲痛。
倪胭笑了笑,没心没肺地跟白石头开玩笑:“看,曾经的这个你不知道我现在在看着他呢。”
半晌,另一个时空的白石头才说:“准备回来了吗?”
倪胭想了一下,才说:“再等一天。你不肯说,我只好去找两万年前的这个你问问你在研究什么阵法。”
白石头望一眼房中光芒万丈的七星阵,欲言又止。
·
随着夷潜的身死,赵将军野心膨胀,逼宫篡位。太溪国一夜之间翻天覆地。夷潜死前又设计以太溪国的身份刺杀了西靖国的太子,西靖向太溪国开战,更是为太溪国的境地雪上添霜。而另外一个国家也想借机坐收渔翁之利,顺手做了几桩借刀杀人之事,却不想终于败露,惹令两国敌视。
一时之间,三个国家互相宣战,战事再起。
卜卦之能令三国君主都想将扶阙收为己用,偏偏扶阙拒绝。便被暂且软禁在祈天宫中。
躲在祈天宫一直没离开的小倪跑出来,看着扶阙神智恢复正常,咧着嘴又哭又笑。
“我、我
就知道国师大人有神佑,一定会没事的!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