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阙
盯了她一会儿,忽然裂开嘴大笑起来。他脸色惨白,眼里一片不正常的猩红。他越笑越大声,鲜血从嘴角滴落。
倪胭拧起眉。
“我扶阙平生占卦无数,最信命数,又最不信命数。”扶阙忽觉释然。这牵绊的命数,他终究没有逃掉。
“命数?”倪胭勾起嘴角,“凡夫俗子的命数不过神界挥挥手罢了。”
她俯下身来,勾住扶阙的后颈,将吻落在扶阙的嘴角。
一道金色的流光渡进扶阙口中。扶阙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苍白的脸色也在转好。
倪胭向后退开一些,拍了拍扶阙的脸,笑着说:“喏,不打算亲亲我表示感谢吗?”
扶阙摊开手,惊奇地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他猛地抓住倪胭的手腕,认真道:“阿滟,你有这样的能力是可以阻止这一切的!”
“你弄疼我了。”倪胭拧着眉挣脱开扶阙的手。
“阿滟!”
“真是无趣。”倪胭黑着脸从桌上跳下来,带着点小恼怒地往外走。刚走了没几步,她又转过身,手腕流转间,扶阙脸上已经消失了的“淫”字重新出现。
“什么时候学乖了知道哄我开心我再帮你去了这字,要不然你就永远留着!”
扶阙没怎么在意倪胭说的话,他望着窗台上的一盆腊梅,一阵风吹过,腊梅竟然簌簌掉落,雪色的花瓣儿落了一窗一桌。
扶阙捡起一片花瓣,他的手微微发颤。
倪胭也注意到了,她望向窗外天际的阴
云,喃喃:“已经打进城里了吗?”
“你这里可有琴?”扶阙问。
倪胭诧异问:“都这个时候了,我的国师大人还有抚琴的雅兴?”
扶阙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道:“祈天宫里听你的曲子许久,今日我为你抚一首。”
倪胭蹙眉瞧着扶阙,略觉得这人真是古怪,一会儿笑若癫狂,一会儿又从容淡然。因为知道一切都迟了吗?
倪胭挥手,一道流光在扶阙面前桌上浮动,流光消散后便出现了一把琴。
扶阙微微侧头,修长的手指搭在琴弦上试了一个音。微顿,指如流云,悠远的音律流出。
倪胭还以为他会弹一首忧国忧民的曲子,却不想是这样一种悠久古朴的曲子。
等等……
倪胭越听越觉得熟悉。
《倚九重》,这是蚌妖一族的音律。
难道是之前她在祈天宫时曾弹过?倪胭稍微一细想,确定自己当初在祈天宫时绝对不曾弹过这首曲子。
“国师大人这首曲子的旋律好生奇怪,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幼时无意间听来的。”扶阙随意道。
倪胭瞧着扶阙的神色绝不像说谎,难道这个世界里还有别的蚌妖一族的人?
倪胭暂且不去多想,安静地听着扶阙抚琴。扶阙琴技极佳,丝丝之音入耳,气势隐在内里,如暗流涌动,铺展而陈。
一曲终了,音律似尚未歇止。
许久之后,倪胭说:“曲子好,只可惜抚琴人一身脏乱,侮了这画面。”
她轻快地跑过
去拉起扶阙的手,说:“这行宫里有许多番邦进贡的佳品,我们去瞧瞧有没有合你身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