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闷热得很,想让国师大人算算是不是要下大雨。”倪胭拖长了腔调,带着倦意的媚音在暗黑的黎明前带来一道旖旎。
而她的眉眼更像是灰暗的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扶阙收回视线,平静开口:“是,再过一个时辰当有暴雨。”
扶阙的视线里,倪胭素雅的鞋子又朝他迈过来一步,而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也随之飘来。他抬眼,疏离地望向倪胭的眼睛。
倪胭坦然地面带微笑,说:“我知道国师大人懂医术,不需要请大夫,但是可有让店小二上过外伤药?”
她轻笑一声,补充:“毕竟是为了我受的伤,想到国师大人身上的伤口,阿滟寝食难安。”
“伤口重新处理过,已经无碍。”扶阙顿了顿,“费心了。”
“那就好。”倪胭轻轻点头。她眸光流转,欲语还休。
扶阙将她的每一个眼神收入眼中,说道:“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
倪胭未语先笑,嘴角轻轻地翘起。
“国师大人当初与陛下说阿滟的命数会影响到陛下,需至祈天宫静修至少一个月。如今距离一个月之限还有十日。可如今陛下追到这里来,等到
回京,我可还能……随国师大人回祈天宫?”她眸中秋水盈盈,眸光转动带着似小小的祈盼,望向扶阙冷淡沉静的眼底。
扶阙忽然想到倪胭要和他打的赌,不由一阵恍神。
——“就赌……国师大人会在十日内爱上我,然后为我神魂颠倒如痴如狂。”
不过片刻之间,扶阙收回思绪,淡淡道:“静修之事未必在乎地点,只要……”
倪胭又朝他迈出一步,打断他的话:“十日,就十日。”
倪胭的美艳似乎带着一种攻击性。当她安安静静立在一旁时,已是美如画。而当她主动将自己的美艳释放出来时,似乎有一种骨子里强势骄傲的美展现而出,让人挪不开眼。
扶阙努力别开眼,克制地向后退了一步。
倪胭娇软的轻笑声入耳,一阵酥麻。扶阙惊觉这样的距离似乎太近,但是当他再次抬眼时,发现倪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后了两步,站在走廊中间。两个人之间是不远不近的距离。
倪胭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说:“的确还早,我回去继续睡了。”
点到为止,绝不将人逼到最后。
倪胭没等扶阙的回话,已经转身离开,腰肢轻盈,随着她走路的姿态腰臀间呈现曼妙的温柔弧度。
扶阙站在门口静望倪胭离开,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见,他折回房中,继续下了一半的棋局。
不是他起得早,而是他一夜未眠。
昨晚心绪不宁,
他让店小二找来一副棋,自己和自己下棋。
他因为与人对弈时,一眼就能看透对方落子走向而觉得失了对弈的乐趣,也不太喜欢总是赢而被恭维的结局。所以近些年他很少与人下棋,若实在想碰棋,宁愿自己和自己下棋。
一枚黑色的棋子夹在他修长的指间,扶阙望着棋局许久未落下棋子。
他走神了。
马车上与倪胭对弈的三日情景浮现眼前,他还记得倪胭落子时纤细手指捏着棋子的动作,记得她胸有成竹时挑起嘴角的弧度,记得她恍然大悟时眼中闪过的流光,也记得她输掉棋局望向棋局时惊叹的神态。
他都记得。
许久,扶阙手中捏着的白子终于落下。在寂静灰暗的房间中,落下一道清脆的声响。
·
倪胭轻手轻脚地回到客房。房间中光线昏暗,她一直走到床榻旁,才发现胥青烨已经醒了过来。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架子床床顶,一动不动。
倪胭微微惊讶了一下。
胥青烨慢慢转动脖子,望向站在床边的倪胭,问:“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