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和鲜血的床上。
因着沈郁的出生,冷绫得以有了两个月的时间喘息。
看着自己的孩子,看着沈从天偶尔温柔的眼神,她一面流泪,一面安慰自己,也许只有那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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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错了。
自从尝到过暴力的滋味,自从看见过冷绫匍匐在脚边哀嚎的画面,潜藏在沈从天身体里的野兽便彻底冲破了牢笼。
沈郁自出生之后,便
没有再和冷绫依偎在一起过。
对外,沈从天美名其曰是减轻冷绫的负担,但实际上,却是为了方便他的暴行。
沈郁两岁的时候,第一次推开了冷绫的房门。
床上那个满面伤痕,双眼无神的女人在看见沈郁之后忽然哭了。
她捂着脸,不敢让他看见自己丑陋的脸;听见沈郁的哭声,她更不敢下床去抱他,锦被之下,她赤果的身体上伤痕密布。
冷绫有多害怕让沈郁看见她的不堪,站上阳台的时候就有多坚决。
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下午。
冷绫换上了漂亮的裙子,化了妆,如天鹅一般优雅的脖颈上系着一条蓝色的丝巾。
所有丑陋都被掩盖在了光鲜之下。
她把沈郁抱在怀里,亲亲他娇嫩的脸蛋,跟他说了很多次爱他,然后,她让沈郁去给自己拿一块饼干。
只有两岁的沈郁,下楼上楼。
再推开门的时候,他只看见了冷绫被风扬起的裙摆,和晃荡着落在阳台上的丝巾。
从此之后,冷绫成了沈家的禁忌。
“我接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沈从天告诉我,冷绫是病逝的。我信了他。”沈青云说,“可葬礼上,我分明看见水晶棺里的人不是冷绫。”
“我起初怀疑她还活着,是沈从天将她送到了别的地方,但沈从天将所有消息都封死了,我用了很多手段去查,无论是医院还是殡仪馆,他们口径统一地根本没办法找出破绽。直到沈家有个佣人找到我,她说冷绫留了一封信给我。从她嘴里,我才知道冷绫真的死了。死之前,曾受到过那样非人的虐待。”
沈青云实在是个十足的绅士,即便说到这样令人胆颤的地方,他也只是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面上的愤然虽然激烈,却并不狰狞。
“我想杀了沈从天,但冷绫不希望我那么做。”
时软握着的沈郁的手臂在发抖,他的克制已经到了极限,时软心下又生出了极其强烈的不安感。
她好像知道了,知道上一世的沈郁为什么会冲到沈从天面前,那种不顾一切,是愤怒也是悲哀。
为他自己,更为冷绫。
沈郁还有疑问,可他说不出话。
垂在额前的发丝每一根都在细细的颤抖,他僵硬地转动脖子,望着沈青云。
如果不是时软的拉着他,他可能已经在去往沈家的路上了。
沉默了片刻,时软问出了沈郁的所想。
“那封信,写了什么?”
沈青云颓然地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道:“她让我,好好照看你。”
时软一顿。
沈郁咬牙切齿地问:“只有,这样?”
他不信,他不信那个女人在遭受了那样的对待以后,心里会没有恨。
她完全可以让沈青云为她报仇,也可以让沈青云把他培养成报复沈从天的工具,她应该恨他们所有人。
从沈从天,到沈青云,还有沈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