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的手抖了抖,手中的茶盏溅落几滴茶水,
她勉强笑了笑,道:“德妃娘娘,您怕是病糊涂了,奴婢怎么会是八阿哥的人呢?”
德妃脸上掠过一抹冷笑,上辈子她当太后的时候,整顿宫闱,这海棠就是她查出来的八阿哥埋下的一根钉子,本以为这辈子是没机会用上她这种小人物,不曾想,阴差阳错,海棠却来到永和宫伺候。
“你不必紧张,本宫现在这样,能害得了你吗?”德妃轻笑一声,反问道,她握着海棠的手,那双瘦削得仿佛皮包骨似的手看得叫人触目惊心,“本宫是给你功劳,卫氏培养你出来不容易,你要是不给八阿哥立下功劳,怎么对得起她?”
海棠脸色变了变,她越发觉得德妃可怕,她是八阿哥生母培养出来的这件事,阖宫没有人知道,德妃是怎么打听来的?
瞧着海棠骤变的脸色,德妃笑了,“去吧,你去寻个机会告诉八阿哥,就说本宫有让八阿哥梦想成真的好办法,他不是想坐上那把龙椅吗?本宫愿意帮他!”
海棠惶恐地看向德妃,半晌后,她深吸了口气,道了声是,将茶盏放下后,转身离开正殿,回了茶房。
“海棠姐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给你留了几颗烤栗子。”一个小宫女殷勤地奉上用帕子包着的烤栗子,她们这些宫女就属海棠岁数最大,也是由海棠管着她们,故而她们的衣食住行可谓全都捏在海棠一人手上。她们其实比起畏惧德妃,更加畏惧海棠。
“多谢。”海棠接过手来,有些魂不守舍地剥起栗子。
次日晌午,宫女们都在屋里歇午晌,海棠对秀容说道:“德妃娘娘的药没了,我去太医署走一遭,你好生守着。”
“是,姐姐去吧。”秀容乐得不用出门,早起下了一场大雪,永和宫周围的路都积满了雪,那些太监嫌弃她们这地方晦气,从不肯过来打扫,故而出一次门就得弄脏一双鞋子和一条裙子。秀容可不乐意为了德妃牺牲这么大。
海棠悄悄地去了,离开了永和宫的方向,她先去了太医署,交代了太医后,却转身离开,朝着八阿哥院子里去。
也是凑巧,八阿哥正带着太监魏忠良回来换衣裳,瞧见她的身影,魏忠良眼神闪了下,快步上前,低声对八阿哥说道:“爷,海棠姑娘来了。”
八阿哥站住脚步,他眼神状似随意一般朝着四周扫去,瞥见四处无人后,对她招了招手,领着她进了前院的书房。
“奴婢给爷请安。”海棠福了福身。
“免礼,海棠,这个时间你不在永和宫,跑过来,莫不是有什么事?”胤禩皱着眉头,脸色严肃地看着海棠。
为了掩人耳目,胤禩和海棠两人算算日子,也有两年多没见面,之前海棠被送到永和宫伺候时,胤禩心里还暗道可惜。
“爷,德妃娘娘想见您。”海棠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胤禩脸上露出错愕的神色。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各个宫里都热闹不已,各种精美的花灯悬挂在宫道各处,就连太监宫女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直到子时时分,才渐渐安静下来。
永和宫负责看守的侍卫都聚在一处,喝酒取乐。
适才海棠让人给他们送来了些好酒和好菜,他们嘴上说着客气话,等宫女一走,却都是饥不择食地争抢了起来。
这大冬日巡夜是最熬人的,能有热酒热菜暖暖肚子,谁不乐意呢。
“哒哒哒。”德妃靠在窗户旁,听见脚步声时,她回头瞧去,等看见胤禩的面容时,她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表情,“八阿哥果然来了。”
“德妃娘娘费尽心思让海棠通知我,不就是想我来见你吗?”胤禩不客气地说道。
他此时的脸上毫无谦卑的神色,若是被外人瞧见了,定然吃惊不已。
德妃却不以为怪,八阿哥本来就是这等人,捧高踩低,对着大阿哥和太子,谦逊不已,对着其他人,那神色却是不同。
“八阿哥,你不必用这种语气对本宫,你既然来,想来也是想求本宫帮你的,是不是?”德妃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她以前就没把老八放眼里,现在就算落到这种地步,也不会对老八高看一眼。
胤禩脸色沉了下来,他心中大怒,为德妃这等看不起他的语气,但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说不定还真得仰仗德妃,故而脸色一转,转怒为笑,“德妃娘娘真不愧是德妃娘娘,海棠是我亲信这事,连我福晋都不知,娘娘竟然能知,着实厉害。”
“这算什么。”德妃拢了拢鬓发,轻笑道:“咱们也不必多说废话,你有意谋夺皇位,本宫懒得理你,不过,本宫要你对付你四哥。作为报答,本宫可以给你一些预知。”
“预知?”胤禩愣了愣,他心里头念头百转千回,这德妃莫不是疯了,面上却微笑着说道:“洗耳恭听。”
冰凉的雪花从夜幕飘落,风一吹,那雪花就飘到了众人的头上,脖子上,冻得人一激灵。
游廊下,海棠孤身一人站着,她肩膀上和发髻上已经积了一层的雪,听着不远处那些侍卫传来的划拳声,海棠眼中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
“吱哑——”朱门被打开,胤禩走了出来。
“爷。”海棠转过身,刚要行礼,却被胤禩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