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射过箭吗?”燕衔川问。
“没有。”鹿鸣秋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教你。”燕衔川说。
两人来到围栏外面,一些野兔正在里面吃草,还有的直接开始挖洞。几只羊和梅花鹿正悠闲地一边踱步一边低头进食。
“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左手不要这样握,手背要朝向自己,向上抬。”
“食指在上,中指和无名指在下,不要握太紧。”
“这样吗?”鹿鸣秋拉开弓弦。
燕衔川抬起手,轻轻搭在她穿着防晒衣的胳膊上,没有碰到她一点儿露在外面的皮肤。
“这样。”
她站在鹿鸣秋的左后方,以一种看似亲昵的姿势,帮她调整动作,实际上极有分寸,两个人除了手腕上的相触,没有任何挨着的地方。
鹿鸣秋的香水很淡……这不是香水,是头发上的香气。
——很浅的草木清香。
燕衔川垂下眼,低声说:“瞄准你的猎物,轻轻松开手。”
“放。”
箭矢刺破空气,发出嗖地一声,刺进灰兔面前的空地,吓得它飞速蹦开了。
“啊……射歪了,好可惜。”鹿鸣秋懊恼地扭过身子,脸颊也微微鼓起。
“只是偏了一点儿,很不错了。”燕衔川松开手,向后退开,“你自己试一试。”
她走到旁边,从背篓中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指腹上明显更高出一些的温度让她有些不适。
燕衔川以前也没有这么抗拒和人接触,直到有一次副本,她掉进一个鬼的领域里,里面是堆成山的断臂残肢。单纯的肢体并不会让她有什么感觉,但这些东西会动不说,还特别喜欢亲近活人。
她被迫和胳膊腿们进行了长达三天三夜亲密无间的贴贴,那种滑腻的、冰冷的蠕动摩擦感,让燕衔川成功拥有了心理后遗症。
那是她早期还不成熟的时候,现在已经好多了,不会很反感,但仍旧不太喜欢。
好在鹿鸣秋这个人,她心里还是挺有好感的,不然也不会主动去碰。
虽然说是为了做一些符合两人身份的事,她看到有评论说两个人一直没什么亲密接触,都没拉过手。
可要是换一个人,哪怕所有人都说她们是假夫妻,她也不会这么做的。
燕衔川搓了搓指尖,握上箭尾,一拉一放,箭尾转动着离弦而去,将一只吃草的灰兔死死钉在地上,它的后腿蹬了几下,慢慢不动了。
假装新手的鹿鸣秋看到这一幕,放下弓又惊又喜地说:“阿川,你好厉害!一次就中了!”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满是崇拜。
燕衔川对上她的双眼,对上这面蔚蓝的镜子,忽然觉得,两个人成为朋友,或许也挺不错的。
毕竟,毕竟她这么优秀,对吧?
“中午想吃什么?”燕衔川又拿出一支箭。
“其实都挺想吃的。”鹿鸣秋说,“但是,它们长得太可爱了,我有点儿下不去口。”
“羊肉,鹿肉,我都喜欢吃,其实麻辣兔头我也很喜欢。”鹿鸣秋趴在围栏上,一只胆大的小鹿走过来,闻了闻她的指尖。
“可是我摸过它后,就舍不得杀它们了,你会觉得我很虚伪吗?”
“不会。”燕衔川说,“同情和怜悯是大多数人都会有的情感。人吃其他动植物是为了生存,但并不意味着,对它们抱有善意就是虚伪和错误。”
“你舍不得,是因为你们之间产生了联系。相反,我就不会舍不得。”燕衔川搭弓,又射死了一只灰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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