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冯华的尖叫声给惊醒的。惊醒的瞬间,她坐起身,还有些迷糊,以为那声尖叫是自己梦里的声音,可片刻后她又听到了冯华的哭喊,转身从窗户往外一看,立时吓得一脸惨白地跑了出来,奔过门槛时,还摔了一跤,极其狼狈地才爬了起来。
“阿姐!”冯蓁看着冯华肚子下的那一大摊血,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有实看看蒋琮,又看看冯蓁,前一刻蒋琮是从屋子里出来的,而下一刻冯蓁又衣衫不整地从屋子里慌乱地跑出来。
这样的情形还用想么?为何自家少夫人会突然从阶梯上滚下来?她是看到了什么?有实立即就觉得自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而冯蓁却还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凌乱。她刚睡起,本就是鬓斜衣乱,加之刚才又摔了一跤,踩着了裙摆,就更将衣裳拉乱了,这模样要说是刚偷0情出来,那还真是像。
有实见冯华目瞪瞪地看着冯蓁,嘴里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出气多进气少,眼见就要活不成了,却还死不瞑目的模样,心里就涌出了巨大的怒火来,她从小伺候冯华,与她的情意丝毫不比冯蓁对冯华差多少,是以有实立即大吼了一声,替冯华骂出了她说不出的话来,“女君,怎可如此无耻!”
冯蓁本也正要去扶冯华,却被有实一把扯开,又听她说出如此话来,立即就呆住了。她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就怀疑起自己阿姐突然摔跤是因为自己么?所以她才会恨恨地瞪着自己。
可说她无耻却又是为何?
冯蓁的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萧谡,难道是她与萧谡的私情曝光了?一个待嫁闺秀,却夜夜私会已经指婚的皇子,的确称得上是无耻之尤。
冯蓁不是没想过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那私情迟早要被人知道的,可为了羊毛总是存着侥幸心理,却不想今日竟然为此铸下大错,害得冯华几乎要撒手人寰。当即冯蓁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掉得丝毫不比冯华的慢。
冯蓁“咚”的一声,跪在冯华的身边,哭着道:“阿姐,阿姐,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别难过,只要你好起来,叫我做什么都行,让我立即去死都可以。”
这一哭可就“证据确凿”了。
也怪这事儿发生得太极,容不得人细想,冯蓁就认了错儿,这就是做了亏心事,心虚的缘故。
而冯华和有实这边呢,一听就更认定了冯蓁和蒋琮有染,所以冯华本来还痛得有一丝清明的,此刻却痰迷心窍,转眼就晕厥了过去。
有实一把将冯蓁推到边上,抱着冯华朝外面哭喊道:“快去找大夫,快去找大夫啊!少夫人要不行啦!!!”
早就有仆从听到了这边巨大的动静,进来一看,院子里一大滩血,冯华又倒在地上,便都吓到了,有那机灵的转身就跑去找稳婆、找大夫去了。
蒋琮终于回过一点儿神来,俯身就要去抱冯华,想将她挪到屋子里。
冯蓁这会儿才留意到原来蒋琮竟然在院子里。所以说任冯蓁脑子再灵,先才也绝对意识不到,冯华和有实是认定她与蒋琮有染才骂她的。
这可真真是天大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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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不能动。阿姐只能在这儿生产,否则会伤上加伤。”冯蓁赶紧阻止了蒋琮。
见整个院子都乱了,冯蓁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也顾不得怪有实,她从地上爬起来吩咐旁边赶来的媪妪道:“快去搬了屏风来,将阿姐围住,她受不得风。再去烧水、烧剪刀、准备帕子,快去,快去。”
好在因为冯华本就快生了,所以府中稳婆都是备下的,一应物件以冯华的细心,那也是早早就备好的。
两个稳婆来得极快,很快就接管了院子里的一切。
这厢肖夫人也得了信儿,由大丫头扶着也颤巍巍地赶到了,“啊,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儿的么?怎么会突然摔跤的?!”肖夫人这话问的是有实。
有实却已经哭得不成声了,只能抬头怒瞪着冯蓁,一副要剥了她的皮的模样。
肖夫人自然地朝冯蓁看过去,不由心头一惊。只见冯蓁发髻斜堕,衣襟散开了一小半,裙子也被扯得一边高一边低的。她的余光里又扫到了蒋琮,见蒋琮也是面无人色还满脸愧疚,这心就“咯噔咯噔”直跳。
像冯蓁这样的美色,蒋琮为之心动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了。这大户人家里姐夫和小姨子偷情的还少么?远的不说,就是她的大郎,也和大儿媳妇柳氏的小堂妹不清不楚呢。
于是肖夫人也很自然地就认定了蒋琮和冯蓁有染。而全院子的人心里想的恐怕也差不多。
唯有冯蓁一个人还完全身在局中不知情,那是因为她的的确确和蒋琮清白得紧,压根儿就没往那些腌臜之处想过。
肖夫人眼见着不对,赶紧对蒋琮道:“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你媳妇生产,男人如何看得,还不快出去。”
“阿母,我……”蒋琮不想离开,可一看肖夫人别有深意的眼神,心里便为之一揪,也知道他留在这儿惹人误会,只好低头道,“我就等在院子外面。”
冯蓁不敢置信地看着肖夫人,又看看蒋琮。在她眼里这就是那对母子完全不在乎冯华的命的意思。尤其是蒋琮,他的妻子倒在地上生死未卜,他却还能拍拍屁股走人,就为了什么狗屁的不洁。
冯蓁忍不住凄厉地喊了声,“姐夫!”要是蒋琮肯留下,她还愿意认蒋琮是她姐夫,否则一旦她将来有了力量,一定要弄死蒋琮。
谁知这一声“姐夫”却更是叫得蒋琮心惊胆寒,落荒而逃。
肖夫人看向冯蓁道:“幺幺,你如今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自己赶紧去整理整理吧。”
整理个屁啊,冯蓁心想冯华还不知是死是活呢,她难道还会关心自己刚才摔了一跤衣衫整齐不整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