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与萧谡不同,萧谡那是龙行,讲求的是尊贵而无形无迹,悠
游天地。这美大叔则是虎步,那是下一瞬就要扑上来吃人的气势。
冯蓁本是不喜欢男子蓄胡须的,总觉得邋遢,但这人的胡须打理得极好,修剃得有型,更显出一丝坏男人的风采来。中年男子里,他算是冯蓁见过的第一美。
冯蓁猜着这必然是严太尉几个儿子中的一位,瞧样子她大胆地猜测该是老大,严儒钧,这可是华朝的一员大将,平生未有败绩,若非有这样的儿子,严太尉也不可能甘心退隐。
只是冯蓁以为他当一直在军中,却不想回了京。
“世伯。”冯蓁朝严儒钧行了礼。
严儒钧看着冯蓁,不由一愣,他的阅历却又比萧谡、萧诜等年轻一辈要丰富了不少,长年在外带兵,更是天南海北都去过,年轻时父亲是太尉,而立后自己便是大将,周遭逢迎奉承之辈,可说比皇子只多不少,那些人献给他的姬妾,不乏倾城绝色者,但跟眼前的女君一比,却就差之千里了。
在如今的严儒钧看来,美人者,其美首先在韵,容貌反而还在其次。眼前的美人,飘忽若洛水之神,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灼若芙蕖而足不沾淤,皎若朝霞而颊透其粉。
最难得的是清丽出尘里却又隐蕴着一丝媚色,好似端坐云端的美人,腰带上璎珞却垂向了人间,不至于叫人攀无可攀,这样的人才更撩人心弦,恨不能顺璎珞而就瑰芳。
假以时日,若是再长大些,嫁人之后有了妇人的独特媚韵,那才怕人间容不下如此的尤0物哩。
冯蓁微微觉得严儒钧看自己看得有些久,但因其是长辈,所以依旧垂眸等待长者先行。
严儒钧回过神后,他旁边的随从轻声在他身后提了一句,这是长公主家的冯家小女君。
严儒钧朝冯蓁微微颔首,便大步离开了。
这番偶遇的插曲,却没放在冯蓁心上,径直往敏文的院子去,而敏文公主也早就在门口翘首以盼了。
敏文出嫁前,原本还有些婴儿肥,但这会儿看着却仿佛瘦了十斤,下巴尖得跟锥子似的,当然却也是好看了一些。
冯蓁依旧是上前就一把拉起敏文的手,羊毛能薅一点儿是一点儿,可她却感觉,敏文的羊毛粗细比出嫁前要细上了不少,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这羊毛也挺势利眼的。
而敏文却被冯蓁这一上来的“拉手杀”给感动得两眼通红了,哽咽道:“我还以为你不肯来的。”
冯蓁大大咧咧地道:“怎么会?为个男人而坏了咱们之间的情意,不值当。”
敏文尴尬地笑了笑,她就是那个为了男人而破坏姐妹情意的人。
冯蓁佯怒道:“怎么,还不许我说一说啊?我要是真不说,你才该担心呢。”
这下敏文才真心笑出来,“嗯,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幺幺,而且你这副容貌,又是城阳姑祖母的孙女儿,上门求亲的人那还不是趋之若鹜啊?你就原谅我吧。”
“早就原谅啦。”说罢,冯蓁又不害臊地道:“趋之若鹜倒是可以
有,只是怕人太多,挑花了眼。”
敏文闻言大笑出声,“你啊你。”笑罢乃和冯蓁相携进了屋。
“你今儿叫我来是有事儿么?”冯蓁喝着茶问。
敏文摇摇头,“君姑的规矩严,咱们这些做儿媳的却不能随便出门,然而家中寂寥,所以忍不住给你写信。”
冯蓁点点头,想来敏文和严十七定然不谐。可惜她还“未婚”,否则就能给敏文出点儿床笫间的主意了。男人嘛,还不就那么回事儿,你得不着他的心,伺候好他的老二,也一样能农村包围城市。
“我时常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敏文仰头喝了一杯酒。
冯蓁看看天色,这离午饭可还要点儿功夫,“敏文,你怎的现在就开始喝酒了?”
敏文苦笑道:“醉了就不无聊了。”
冯蓁叹息一声,“敏文,你这样不行。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就不要去想做错没做错,后悔也无济于事。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你有一辈子可以去打动十七郎,这可比其他女子强多了。”
敏文痛苦地道:“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连这个院子都不回。”
冯蓁道:“你这样醉酒,他就能回来了么?他现在是恨你,所以看不到你的痛苦。你得让他反过来对你心存内疚才行。”
“他怎么会反过来对我内疚?”敏文不解地问。
“你现在这样,他当然不会。可你若是放下公主之尊,孝敬舅姑,友爱妯娌,让府里人人都说你好,他再冷落你,难道不内疚?何况你生得也是秀美不凡,比我阿姐和敬姐姐都不差多少,这上京城的女子有几个能超得过你的,你还没点儿自信把个男人笼络住么?”冯蓁道,“即便不成,可你总算是努力过了,到老也不会后悔。”
其实冯蓁这些话就是老生常谈,但却没有人会对敏文说,敏文自己又钻了牛角尖,想不到这些方面,如今被冯蓁一点拨,脑子里立即如云开雾散,看到了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