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若跟洛天远也都仔细研究了陆行森目前为两个孩子选好的高中,有公立的,也有私立的。
两人看来看去,选定了一所陆行森本人也很看好的公立高中,这所高中在京市排名靠前,陆行森跟校领导也见过几次面,颇费了一番功夫才争取到了两个名额,校方之所以破例,也是因为沈宴跟洛书颜非常出色,他们两个人在西城的中考里,一个是全省第一,一个是全省第四,更别说沈宴本人在初中时也参加过好几次奥数竞赛。
这所高中有一定的历史了,升学率也很高,虽然洛天远买的那栋别墅旁边就是陆行森跟沈清若以前的婚房,但沈清若也没打算带着儿子去住,别墅区比较偏远,上学上班都不方便,于是洛天远又拍板在这所高中附近不远的小区买了两套房子,其中一套就以低于市场价租给了沈清若母子。
洛天远跟沈清若都要调去京市,在那边开拓北方市场。
这天晚上,沈清若将手上的工作交接以后便准备下班,她是公司最后一个走的,当她准备去公交站台坐车时,看到了走在前面的洛天远。
之前发生的事情似乎都快进入尾声了,韦俊绝对会在监狱里呆一辈子呆到死,这是毋庸置疑的,两个孩子还是跟从前一样,准确地来说,关系比以前更好,反倒是三个大人之间,气氛并不是那样的随和了。
沈清若当然也知道这一切都怪不到洛天远身上,更何况现在孩子也没事,可成年人之间的友情掺杂着太多的东西,身为人父人母的他们,又怎么能轻而易举地做到不将孩子排在第一位呢?
她不知道洛天远这个点怎么还会在这里,怎么不开车,抱着这样的疑惑,她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之间隔着差不多十来米的距离。
走着走着,沈清若也察觉出不对劲来,洛天远居然还没发现有人跟着他?
公司不远处有一条街,可以抄近路回家,洛天远拐了个弯往那条街走去,那条街有些热闹,不过这会儿也不早了,一些摊位老板都开始收摊了。
洛天远是真的没发现有人跟着他,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这几个月以来,在他身上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从一开始广交善友,变成了不由自主的思虑身边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跟每一个人接触,都忍不住在脑子里过一遍,这个人有没有不良目的,他不想这样,可他变成了这样。
就在这时,前面有人在抢摊位老板娘的包,两个年轻人发出的动静很大,一旁的摊位老板,有的匆匆收摊走人,有的赶紧抱着自己的包一脸警惕,有的人想上前来阻止,但又在犹豫这样的见义勇为会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洛天远也是。
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从前遇到这样的事,他绝对不会有半分犹豫,保护弱者尊重强者,是他自懂事开始就有的原则,他这么多年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可现在他犹豫了。他不确定自己做的这件事会不会带来其他的后患,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别人。
沈清若也愣住了。
她原本以为洛天远会想也不想就冲上前去帮忙的,可他居然站着不动了。
她权衡一下,心里急躁,看着那个老板娘急得都哭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她准备上前,又犹豫时,洛天远过去了,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那两个年轻人愤愤不平的跑了,老板娘对着洛天远不停地说着谢谢,洛天远什么都没说,径直离开了。
等到了下一个路口时,沈清若主动叫住了洛天远,两人去了便利店买了啤酒,来了附近不远处的公园。
认识这么多年,在沈清若心里,洛天远是恩人,也是亲人。
沈清若一脸欲言又止,洛天远拧开易拉罐,自嘲一笑,“你刚都看到了?”
“恩。”
洛天远垂着眼眸。
其实大人们都明白,韦俊并不是因为苏雪才动手,他们更明白,这根本也怪不到旁人身上去,可正如洛天远说的那样,父母就是这样的,小孩生病发烧了,哪怕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也会怪罪自己看顾不周,哪怕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父母在孩子身上,都不会用到,会下意识地从孩子遇到的伤害找自己的责任。
洛天远不是圣人,他也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会懊悔,是不是自己当初不该救人,是不是当初不该跟苏雪在一起,是不是该更小心谨慎一点。
沈清若大概也知道洛天远怎么想的,她笑了笑,“刚才看到那个老板娘,我就想到了我自己,你还记得吗,那时候要不是你经过救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日子肯定是可以过下去的,但绝对不会过得这么好。善恶都在一念之间,如果我们的生活、我们的理念因为那些坏人变了,那他们不是就达到目的了吗?现在的你也许后悔了,但那时的你没有后悔就够了。”
洛天远跟沈清若聊了很久,等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正好洛书颜口渴起床喝水,父女俩打了个照面。
洛天远看着女儿站在灯光下,不禁眼眶一热,他走上前去,撇过头,轻声道:“你奶奶说,现在是三伏天,是去湿气的好时候,不要喝冰的,你喝温的,我跟你兑一兑。”
洛书颜刚从空调房出来,还带着冷气,她笑了笑,“奶奶这个说法到底对不对,我得以后自己看书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