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点,”叶绯用手掌撑着额头,眼圈发红,“不好意思。”
晏枭问:“为什么?”
“太累了吧,”叶绯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沙发上,“最近很忙。”
“不要这样,”晏枭说,听起来很不赞同的样子,“休息一段时间好吗?我们一起去小岛。”
他开始用笨拙的措辞向叶绯描述那个岛有多好:“沙子是白色的,很软。岛屿四周有许多珊瑚,非常适合浮潜。你不是喜欢海钓吗?到时候我们可以开船出海,我有船舶驾驶证。”
过了很久,久到晏枭已经开始忐忑,叶绯才说:“这么好啊。”
他仰头逼退眼角的那一点湿意,故作轻松:“那我等你回来。”
说等你回来的叶绯,让晏枭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从未有过的幸福。
晏枭静静等了一会儿,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才说:“好。”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不管晏枭的话题有多么枯燥无聊,叶绯始终听得非常认真。
通话的最后,晏枭问叶绯:“你想要什么特产吗?”
“哪有这么问的?”叶绯短促地笑了一声,告诉晏枭,“当然是你看着买了。”
晏枭说:“好。”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晏枭以为叶绯准备挂电话时,叶绯忽然喊住了他:“晏哥等等!”
晏枭说:“嗯。”
“我……”叶绯紧紧攥着那份病例报告,嘴唇张张合合半晌,到底还是放弃了,“没什么,”他说,“一路平安。”
“好。”
后来,晏枭顺利完成了合作项目,拎着精心挑选的特产,一路平安地回了国。然而那个说要等他回家的人,却不在了。
“人刚走不久,渐冻症引发的急症。”程明浩的声音近在咫尺,好像又离得很远。
有那么一会儿,晏枭的眼前一片空白。整个人好像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僵立在原地无法动弹的肉—体,另一部分是出窍的灵魂。
他茫然地看着程明浩,脑子嗡嗡作响,一瞬间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谁走了?什么渐冻症?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还要回家呢,叶绯在家里等他。
直到意识渐渐恢复。
“不要乱说。”他警告程明浩。面色平静,额角青筋却不可抑制地跳动了起来。仿佛压抑到了极点,轻轻一碰就会爆发开来。
“你不要乱说。”他又重复了一遍。
“枭哥,你……你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之后还发生了什么,晏枭一点都回忆不起来。等他空洞的脑子重新转动时,已经站在了叶家。
院子里歪歪扭扭地放着两个花圈,风一吹,簇簇作响。门上的挽联贴得不甚牢固,下面已经翘起了一个角,能看到上面写着“英年早逝”这四个字。远远的,有哭声从屋子里传出来。